賞”相招,那是難以引誘,但這時眼見自己的父母子女引頸待戳,如何不驚?
鼓聲隆隆不絕,御營親軍的官兵的心也是怦怦急跳。突然之間,御營中有人叫道:“媽媽,媽媽,不能殺了我媽媽!”投下長矛,向敵軍陣前的一個老婦奔去。
跟著颼的一箭從御營射出,正這人的後心。這人一時未死,兀向他母親爬去。只聽得“爹孃、孩兒”叫聲不絕,御營中數百人紛紛奔出。耶律洪基的親信將軍撥劍亂斬,卻哪裡止得住?這數百人一奔出,跟著便是數千。數千人之後,嘩啦啦一陣大亂,十五萬親軍之中,倒奔去了六七萬人。
耶律洪基長嘆一聲,知道大勢已去,乘著親軍和家屬抱頭相認,亂一團,將叛軍從中隔開了,便即下令:“向西北蒼茫山退軍。”中軍將軍悄悄傳下號令,餘下未降的尚有八萬餘人,後軍轉作前軍,向西北方馳去。
楚王急命騎兵追趕,但戰場上塞滿了老弱婦孺,騎兵不能賓士,待得推開眾人,耶律洪基已率領御營親軍去得遠了。八萬多名親軍趕到蒼茫山腳下,已是黃昏,眾軍士又飢又累,在已坡上趕造營寨,居高臨下,以作守禦之計。安營甫定,還未造飯,楚王已親率精銳趕到出下,立即向山坡衝鋒。御營軍士箭如雨,將叛軍擊退。楚軍見仰功不利,當即收兵,在山下安營。
這日晚間,耶律洪基站在山崖之旁,向南眺望,但見叛軍營中營火有如繁星,遠處有三條火龍蜿蜒而至,卻是叛軍的後續部隊前來參與圍功。洪基心下黯然,正待入帳,北院樞密使前來奏告:“臣屬下的一萬五千兵馬,衝下山去投了叛逆。臣治軍無方,罪該萬死。”耶律洪基揮了揮手,搖頭道:“這也怪你不得,下去休息吧!”
他轉頭來,見蕭峰望著遠處出神,說道:“一到天明,叛軍就會大舉功,我輩盡成俘虜矣。我是國君,不能受辱於叛,當自刎以報社稷。兄弟,你乘夜自行衝了出去吧。你武藝高強,叛軍須攔你不住。”說到這裡,神色悽然,又道:“我本想大賜你一場富貴,豈知做哥哥的自身難保,反而累了你啦。”
蕭峰道:“大哥,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戰陣不利,我保你退了出去,招集舊部,徐圖再舉。”
洪基搖頭道:“我連老母妻子都不能保,哪裡還說得上什麼大丈夫?契丹人眼中,勝者英難,敗者叛逆。我一敗塗地,豈能再興?你自己去吧!”
蕭峰知他所說的乃是實情,慨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但陪著哥哥,明日與叛寇決一死戰。你我義結金蘭,你是皇帝也好,是百姓也好,蕭某都當你是義兄。兄長有難,做兄弟的自當和你同生共死,豈有自行逃走之理?”
耶律洪基熱淚盈眶,握住他雙手說道:“好兄弟,多謝你了。”
蕭峰迴到帳中,見阿紫蜷臥在帳幕一角,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兀自未睡。阿紫道:“姊夫,你怪我不怪?”蕭峰奇道:“怪你什麼?”阿紫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定要到大草原中來遊玩,也不會累得你困在這裡。姊夫,咱們要死在這裡了,是不是?”
帳外火把的紅光映在她臉上,蒼白之色中泛起一片暈紅,更顯得嬌小稚弱。蕭峰中大起憐意,柔聲道:“我怎會怪你?若不是我打傷了你咱們就不會到這種地方來。”阿紫微微一笑,說道:“若不是我向你射毒針,你就不會打傷我。”
蕭峰伸出大手,撫摸她頭髮。阿紫重傷餘,頭髮脫落了大半,又黃又稀。蕭峰輕嘆一聲,說道:“你年紀輕輕,卻跟我著我受苦。”阿紫道:“姊夫,我本來不明白,姊姊為什麼這樣喜歡你,後來我才懂了。”
蕭峰心想:“你姊姊待我深情無限,人這小姑娘懂得什麼。其實,阿朱為什麼會愛上我這粗魯漢子,連我自己也不明白,你又怎能知道?”想到此處,悽然搖頭。
阿紫側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