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第3/5頁)

說一遍。”

“是的,好爸爸。”

“行啦行啦,由我的性子,會教你說上一百遍。咱們吃飯吧。”

整個黃昏大家象小孩子一樣鬧著玩兒,高老頭的瘋癲也不下於他們倆。他躺在女兒腳下,親她的腳,老半天釘著她的眼睛,把腦袋在她衣衫上廝磨;總之他象一個極年輕極溫柔的情人一樣風魔。

“你瞧,”但斐納對歐也納道,“我們和父親在一起,就得整個兒繪他。有時的確麻煩得很。”

這句話是一切忘恩負義的根源,可是歐也納已經幾次三香妒忌老人,也就不能責備她了。他向四下裡望了望,問:

“屋子什麼時候收拾完呢?今晚我們還得分手麼?”

“是的。明兒你來陪我吃飯,”她對他使了個眼色。“那是義大利劇院上演的日子。

高老頭道:“那麼我去買樓下的座兒。”

時間已經到半夜。特…紐沁根太太的車早已等著。高老頭和大學生回到伏蓋家,一路談著但斐納,越談越上勁,兩股強烈的熱情在那裡互相比賽。歐也納看得很清楚,父愛絕對不受個人利害的琺汙,父愛的持久不變和廣大無邊,遠過於情人的愛。在父親心目中,偶像永遠純潔,美麗,過去的一切,將來的一切,都能加強他的崇拜。他們回家發見伏蓋太太呆在壁爐旁邊,在西爾維和克利斯朵夫之間。老房東坐在那兒,好比瑪裡於斯坐在迎太基的廢墟之上。③她一邊對西爾維訴苦,一邊等待兩個碩果僅存的房客。雖然拜侖把泰斯④的怨嘆描寫得很美,以深刻和真實而論,遠遠不及伏蓋太太的怨嘆呢。

“明兒早上只要預備三杯咖啡了,西爾維!屋子裡荒荒涼涼的,怎麼不傷心?沒有了房客還象什麼生活!公寓裡的人…下子全跑光了。生活就靠那些衣食飯碗呀。我犯了什麼天條要遭這樣的飛來橫禍呢?咱們的豆子和番薯都是預備二十個人吃的。想不到還要招警察上門!咱們只能盡吃番薯的了!只能把克利斯朵夫歇掉的了!”

克利斯朵夫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問了聲:

“太太?”

“可憐的傢伙!簡直象條看家狗,”西爾維道。

“碰到這個淡月,大家都安頓好了,哪還有房客上門?真叫我急瘋了。米旭諾那老妖精把波阿萊也給拐走了!她對他怎麼的,居然叫他服服帖帖,象小狗般跟著就走?”

“喲!”西爾維側了側腦袋,“那些老姑娘自有一套鬼本領。”

“那個可憐的伏脫冷先生,他們說是苦役犯,噯,西爾維,怎麼說我還不信呢。象他那樣快活的人,一個月喝十五法郎的葛洛莉亞,付賬又從來不脫期!”——

①終身年金為特種長期存款,接年支息,待存款人故世質本金即沒收,以利率較高。

②克萊宙期為公元前六世紀時小亞細亞利拱阿最後一個國王,以財富著名。

③古羅馬執政瑪裡於斯被舒拉戰敗,逃往非洲時曾逗留於邊太基廢墟上,回想戰敗的經過,欷覷憑弔。西方俗諺常以此典故為不堪回首之喻。

④十六世紀義大利大詩人泰斯,在十九世紀浪漫派心目中代表被迫害的天才。

克利斯朵夫道:“又那麼慷慨!”

西爾維道:“大概弄錯了吧?”

“不,他自己招認了,”伏蓋太太回答。“想不到這樣的事會出在我家裡,連一隻貓兒都看不見的區域裡!真是,我在做夢了。咱們眼看路易十六出了事,眼看皇帝①下了臺,眼看他回來了又倒下去了,這些都不希奇;可是有什麼理由教包飯公寓遭殃呢?咱們可以不要王上,卻不能不吃飯;龔弗冷家的好姑太太把好茶好飯款待客人……。除非世界到了末日……唉,對啦,真是世界的末日到啦。”

西爾維叫道:“再說那米旭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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