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綠的身影一晃而過,消失在花影中。
那個身影似曾相識,我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
珠兒走進屋子,手裡拿著個檀香木的盒子。我問:“剛才那個女子是什麼人?”
“她是替儲帝送這盒麒麟香來的。”珠兒說:“聽說這香可稀罕了,要用麒麟草的花,那種花長在泰器山絕頂,五年才開一次。今年正好是開花的年份,天帝叫人採了來制香,總共才得了三封……”
我打斷她:“我是問你剛才那個女子是誰?”
毫無來由地,珠兒忽然變得很慌亂:“她啊,她叫綠菡,是在儲帝跟前伺候的……公主,你千萬別生氣,她只不過是個宮女,連個側妃的封號都沒有。”
我奇怪:“這麼緊張做什麼?”轉念間明白過來,不由啞然失笑:“這麼說,她是儲帝的侍妾。”
珠兒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公主,你不生氣嗎?”
我笑了笑,心裡想的卻是另一件事:“她跟儲帝多久了?”
珠兒想了好一會,說:“總有五六年了吧,那時候我年紀還小,記不清楚了。只知道,她是天帝特地選了給儲帝的,所以在東宮很有身份。”說著,又看我一眼:“公主,你不生氣吧?”
我很想反問一句:“我為什麼要生氣?”可是我又覺得這樣說很可笑,因而沒有作聲。
但這使珠兒誤會了。她慌亂地看著我,搜腸刮肚地想要找出一些安慰的話來:“其實綠菡人還不壞,啊,跟公主比自然還差得遠,不不,綠菡怎麼能跟公主比……”緊張令她語無倫次,怎麼說都不對。
我哭笑不得地打斷了她:“我沒有在想這個。”
“是是是。”珠兒連連點頭,“公主寬宏大量,自然不會計較……”
越說越離譜,我不再理會她。女子翠綠的身影又從心頭一閃而過,不可思議的感覺更加鮮明。“可是,你不覺得她——”我沉吟良久,終於把疑問說出了口,“她非常地像我?”
“公主,你也看出來啦?”珠兒的神情忽又變得大是興奮。
這麼說,那並不是我的錯覺。
珠兒壓低聲音,十分神秘地說:“我聽儲帝跟前的小紅說過,她說儲帝那時會寵幸她,完全是因為喝醉了之後把她給錯認成了——”
珠兒的話說到一半,猛然地剎住,臉上露出驚慌的神情。
我問:“錯認成了誰?”
珠兒漲紅了臉,過了好一會,才吞吞吐吐地說:“我也,不知道。小紅她也沒說,就是說,說錯認了……”
這謊說的實在不好。然而我也沒有再問。
窗外花影婆娑,打碎了一地的陽光。我彷彿已經看到若隱若現的答案。
4…2 春日寒流
悅清閣旁的兩棵槐樹,在春天裡開出了潔白繁茂的花。於是整個御花園裡都漂浮著一種槐花清醇的香氣。有風吹過的時候,一片片花瓣優雅地飄起,如羽毛一般輕盈無聲地落到地上,漸漸地鋪滿了悅清閣旁邊的地面。
多年以後我仍然記得,在那個春日的早晨,子晟沿著御花園的小徑踩著落花走來,我看見驚起的花瓣在他腳邊盤旋,心裡如常地浮起淡淡的喜悅。然而我不曾想到,從那天開始,我的命運,天界的命運將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剛好一局下完,我便慢慢地揀著棋子,一邊聽著他們說話。子晟那天是獨自來見天帝,帶來一份擬定朝臣調遷的奏疏。子晟向天帝力陳調遷那些官員的必要,他說:“六部各司的許多人已經多年不曾調換,這些人結黨成群,不利帝都朝局的安寧。”
天帝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準備調遷多少官員?”
“總共四十七名。”
天帝略顯意外:“這麼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