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來的倒魔隊伍一眼望不到頭,人數比以往多了不知凡幾。
想想也是。
一旦妖化,六親不認。
不管依據早前三宗老怪對妖化的描述,還是據之後親睹的實情而論,妖化者一旦沒死透,捲土重來時只會越來愈強。
連妖族都因此將其視為異端,並深以為懼,何況向來以正派自居的天下道門?待之當然更如洪水猛獸了。
寵渡犯此大忌,前有自在老人罩著,令四宗無可奈何;然則此一時彼一時,現有橫眉老祖主持大局,淨妖宗也就有了與人仙叫板的底氣。
所以在一般人看來,寵渡靠山再硬,今日也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乎,往日裡在魔黨手裡吃過虧的、懾於寵渡實力而敢怒不敢言的、羨慕嫉恨而落井下石的,抑或只為藉此表明“妖人不兩立”態度的,——不論宗門弟子還是獵妖散客,都識時跳將出來,匯入除魔衛道的滾滾人潮之中。
仍由童泰牽頭。
其次是葉舟。
宗文閱一如既往在二人身後。
原本看熱鬧的獵妖客見其來勢洶洶,有的自行讓出道來,有的則被強行撥開,空出來的地方被倒魔大軍站了個滿滿當當。
金克木當先見不得那等嘴臉,毫不客氣地道:“童胖子。你來此作甚?”
“論資排輩,你該尊我一聲‘師兄’。”童泰不怒反喜,“好在師兄我今兒個高興,不與爾計較。”
一邊如是說,一邊引頸踮腳,童泰自顧自朝魔眾背後瞅了兩眼,一個勁兒搖頭咂嘴,“嘖嘖。嘖嘖嘖嘖……”跟喚狗似的;接著大袖一揮,拖長了聲音道:“坐!——”
隨行人馬即席地而坐,裡三層外三層,將一眾魔徒及倖存的親魔黨人圍在當中。
或療傷。
或將養。
或竊竊私語。
雖不知具體聊些什麼,但從那一雙雙不時投來的幸災樂禍的目光不難推知,絕不是什麼好話。
一時之間,戚寶等人竟有種老虎吃田螺——沒地方下口的無奈。
畢竟人家也沒招你惹你,只是坐那兒而已,若是因此就打上門去,被對面添油加醋傳揚開來,——“恃寵而驕”“黨同伐異”“無容人之量”云云,勢必有損名聲,不利於魔黨日後壯大。
然而放任不管也令人憂心,就怕靜坐只是明面上的障眼法,實則派人背地裡伺機使壞,恐於老魔不利。
魔眾一合計,遵從戚寶等人安排,索性也圍坐成幾圈,與倒魔人馬面對面,將寵渡護在身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時刻警惕。
見此架勢,再想到自在老人與橫眉老祖因寵渡而必然爆發的衝突,戚寶禁不住甩了甩腦殼上掛著的辮子,竊喜道:“不愧是胖爺的兄弟。醒著的時候萬眾矚目,哪怕如今人事不知躺平在地了——嘿嘿!——各路人馬還得圍著他轉。”
殊不知當下圍著寵渡轉的,豈止外間兩大陣營的對峙以及勢所難免的人仙交鋒?
相較之下,其泥丸宮中的局面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
原是魔眾只顧著提防外圍人馬,以致不察背後動靜,早被剩餘四隻嬰靈尋隙鑽入寵渡泥丸宮;加上最早入宮的,宮中先後聚集了五個人的嬰靈。
分別是:
烈火奶奶回千朵,及其門下青陽道長;
藥香谷方榮芝與素心仙子;
神泉長老玄北真人。
話說因為妖性魔意一直以來的蠶食與剛剛的瘋狂肆虐,宮中天地早不復往昔清明,氤氳的意念無狀飄飛,宛似雨後沼澤裡騰起的迷霧。
五靈前後腳入宮來,但見灰茫茫、霧茫茫一片,雖也模糊,卻絕非意念無序時該有的混沌模樣,不由紛紛犯了嘀咕,“此子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