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洞開,寶座上方懸掛了仁孝皇后的一張喜容,昭顯了其內宮女主人至高無上的地位——雖然去世已經十多年了,但很顯然,皇爺是打算把這個傳統貫穿到他撒手為止。
內眷由張貴妃領班,外命婦由英國公張夫人領銜,眾人拜過之後,又去朝賀張貴妃,然後是太子妃。總算今年太孫妃沒來,可以不必朝賀。這一連串的禮行下來,再加上昨晚沒睡好,任誰都有脫層皮之感。徐循回了宜春宮以後,和幾個嬤嬤關著門商議了一下,先是順理成章地到頭睡到了大年初二早上,緊接著,她很自然地“病”了。
新年這幾天,太孫、太子和皇上都是很忙碌的,每年初一到元宵,他們都有很多事要做,比如說大宴群臣啊、參拜太廟之類的,全是禮部給安排好的,今年因為遷都,所以事情就格外地多。太孫等到大年初三才進來看徐循,他憐愛地摸了摸徐循的腦門——挺熱,便道,“可憐見的,我們小循被阿翁都給嚇病了。”
本身室內因為有地龍的關係,就很暖了,徐循躺在炕上呢,更別提有多熱。再加上她還沒事就拿熱手巾敷腦門……這不發熱都難啊。徐循還沒撒嬌呢,太孫就說,“現在給你看病的是司藥南氏?雖說她技藝精湛,但到底比不上御醫——”
徐循一下就嚇得坐起來了,“可不敢勞動御醫呢!”
太孫是何等人物?見徐循反應,如何不知原委?他卻也沒有生氣,只是嘆笑道,“怎麼,脾氣這麼大?除夕夜皇爺雖然把你嚇得夠嗆,但也不是沒給你好處嘛!”
徐循囁嚅著說,“我不是鬧脾氣……就是怕見人,這一陣子出去,肯定被人當熱鬧看了。”
這倒是真的,徐循得的臉面那可不是一星半點,她自己‘臥病在床’沒什麼感覺,幾個嬤嬤反饋回來,她們出去給同儕拜年的時候,可是比以前風光多了。
“你這不是辜負了阿翁的一片好心?”太孫咂了咂嘴,“皇爺都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了,去年你大年裡被人挑刺兒,今年,那人的媳婦兒就當著一家人的面被給了沒臉……”
“別別別,”徐循是真慌了,“你要這樣說,我真不如病死算了!”
為了她一個小小的太孫婕妤,皇爺要雞蛋裡挑骨頭地去挑漢王妃的禮?這事荒謬得徐循都沒法相信了,真要這樣,那她身為挑撥漢王和皇爺關係的人,也真該去死了。誰能容得下這樣一個紅顏禍水?
太孫撇了撇嘴,把徐循的被子掀了,“手心裡都是汗——別裝啦,再捂下去真捂出病了——信不信由你,反正,阿翁就是這麼對我說的。”
徐循蹙起眉頭,帶點哀求意味地說,“大哥,你就別嚇我了,我才被嚇破膽,現在和喪家犬似的……”
正面見證了皇爺天威,對於新人小徐來說是有點過分了,太孫呵呵一笑,也不逗徐循了,“阿翁就是這麼說的,那天晚上,我和兩位姨祖母侍奉阿翁一起去請祖母喜容的時候,阿翁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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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坤寧,皇帝和皇后的寢宮其實就是連成一塊的,大年夜,坤寧宮也是被裝飾一新、喜氣洋洋,可這喜氣和乾清宮的熱鬧相比,又露出了一些孤悽來。皇爺回望乾清宮幾眼,不禁唏噓道,“此處建成後未有人氣,究竟是冷清了點。”
安王妃便建言道,“昔年姐姐去時,曾留下話來,囑咐您另立新後……”
“都這把年紀了。”皇爺失笑道,“還立什麼後!”
他擺了擺手,柔和地囑咐太孫,“去把你祖母請出來吧。”
仁孝皇后的喜容圖是早畫好的,一直以來就鎖放在坤寧宮大立櫃的紫檀木盒子裡,每逢朔望請出來上香祭拜,雖然換了京城,但這套規矩還是絲毫未改。太孫駕輕就熟地就把祖母喜容給請到了盤子裡,端著它還走在皇爺前一步,接下來一切也都是老規矩了,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