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是他?
這是陸櫻在看清來人後腦子裡的第一反應。
蹙眉看了眼上半身幾乎都溼透了的男生,聯想剛才濺在自己臉上的水珠……
汗還是水,還是都有?
又看向自己手裡才吃了一半的雜糧餅,陸櫻頗有些懊惱的想,不知道有沒有被濺到,多半是不能吃了。
當然,關於男生頭臉上的是水還是汗水,雜糧餅有沒有被濺到還能不能吃的問題,在陸櫻的腦海裡都只不過停留了一瞬而已。
事實上在看到對方稜角分明的俊美側臉的同時,陸櫻就已經全副戒備了起來。
顯然,與那些尋著空當就想捉弄她一番但實際畏懼著她的紈絝學生相比,眼下這個知悉了‘瘟神的秘密’且身手不俗的男生更令她警戒。
而一坐下就面臨陸櫻緊迫逼視的江誠卻並沒有回視,無論是旁若無人的舒展四肢還是之後隨性的坐姿,給人的感覺都好像是他全然沒有察覺到身旁另一個人的存在。
天氣很好,暖風微醺,陽光穿過茂密的林蔭投影在兩人的身上,形成一片深淺不一的斑駁。
彼時的江誠斜靠在椅背上,叉著雙腿,向後舒展開來的猿臂橫搭在椅背上,溼漉漉的腦袋微向後仰著,完全懸在椅背外,髮梢的水滴還在不時地往下落,滲透進下方的草皮。
無疑明明自己才是後來者的江誠,把一副霸佔整張長椅的姿態做得十分理所當然。如此一來,倒是讓身為真正先到者的陸櫻顯得格格不入了。她的身量本就小,再有旁邊江誠這麼個龐然大物一襯,哪怕她的坐姿從頭至尾都沒有變過,可若是旁人看起來,她就是畏畏縮縮的挨在一邊,那種想坐又不敢坐,但最終還是挨著點屁/股坐下來的樣子。
陸櫻自是沒有意識到長椅‘所屬權’的變更,被晾在一邊好一會兒的她,雖說覺得這個江誠很莫名其妙,不過有了緩衝,倒是不再像一開始那麼緊繃了。
江誠也是直到這時‘才’注意到身旁有人的存在,就只見他斜耷拉著腦袋,眼神散漫的看向陸櫻,說:“沒想到這麼快我們就又見面了。”用著同樣散漫的語氣。
陸櫻只冷冷的與他對視了一秒,而後無言的低頭把手裡的雜糧餅調了個個兒,將之前裝在袋子裡肯定不會沾上某種不知名液體的部分調到上面,旁若無人的繼續小口開吃。
是的,旁若無人。
兩人之間的情形就如同那個被陸櫻調轉了頭尾的雜糧餅,而這一次輪到陸櫻晾著江誠。
江誠很快就發現自己被人無視了,且無視的相當徹底。當然,此時的他是不會去想是自己剛才先晾著陸櫻這事的,而就算他想了,他也絕不會認為自己該受到同等的待遇。畢竟他那麼做的初衷是為了讓女孩放鬆戒備,他可不想跟一隻毛從頭頂一直炸到尾巴尖隨時可能上來撓他一把的小貓對峙。
這要換做往常,按他在外不作剋制的暴躁脾氣,一頓怒火是肯定的。可這會兒他非但感覺不到自己有一絲怒氣,事實上他竟還覺得挺有趣,有點發笑。
胸口就好似被什麼撓了一下,不輕不重的,感覺挺微妙……
既然怒火沒能燃起來,江誠只得預設自己眼下被無視的現狀。
側著頭,他盯著女孩小小的剪影看了一會兒,心說:小女孩還是乖順點比較好,這樣才能符合小不點的身量。
他卻不想,若陸櫻當真如他所想,是一個他要怎樣就怎樣的乖順小女孩,那麼別說還覺得有趣了,他能不能在這張長椅上坐滿半分鐘都還兩說。
之後,陸櫻默默無聞的吃她的雜糧餅,喝她的熱奶粉,而江誠則微眯起眼專注的盯著斜上方的那片有細碎陽光點綴的濃綠林蔭,不知在想什麼。
明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此時此刻卻意外和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