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使用兵主令,天下必得,只是容敏怕是就要死在景軍軍營中了。可如果把兵主令交給黎司,就肯定能保下容敏一命,但黎司若是得了天下,會不對自己和姐姐動手麼?這樣一來,兵主令豈不是白白交予了,自己怎麼的對得起自刎而死的一千將士的亡靈?
可那是……容敏啊……
容軒從來沒有覺得容敏在自己心裡這麼重要過,從小被她打壓欺負到大,以至於他經常覺得容敏不是自己的親生姐姐,然而現在真的天各一方還生死未卜的時候,心裡的空缺卻明顯得驚人,拿什麼都填補不了。
兵主令冷冷地躺在桌案上,備受冷落一般。
“陛下。”流芡喚道。
容軒抬眼看他:“流芡,連你也想勸我?”
“陛下若是不得了這天下,怕是日後心裡只會更加不甘。”流芡直言道,“陛下不要忘了,敏郡主在被擒的時候,喊的不是‘救命’而是讓陛下快走。”
容軒身子猛地一震。
“敏郡主恐怕,不會讓陛下為難。”流芡道。
容軒臉色變得駭然:“你的意思是,姐姐她……恐怕已經……”
流芡點了點頭:“以郡主剛烈的性子,小人覺得極有可能。”
“下去。”容軒冷冷道,擺明了不想再聽到流芡講話。
流芡也並不畏懼,弓身離開了淳安殿。
“軒兒快走!”
姐姐確實是這麼說的。
姐姐必然是不畏懼身死的吧,戰場上出生入死那麼多回,恐怕已經是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姐姐,可是我捨不得啊。
翌日,將軍府傳來訊息,顏老將軍駕鶴歸西,長子顏敬接管了顏家。顏青為了容國鞠躬盡瘁,征戰一生,容桓生前十分器重他,容軒也尊敬他,特封其諡號為“烈”。
顏敬忙著打理家中喪儀的大小事務,這幾日不曾入宮,容軒難得有了幾天清閒的日子。
容軒經常一個人在玄月的寧安殿裡坐著,想著從前替她描眉插簪時她的音容笑貌,想著想著又覺得自己十分可笑,生前做不了什麼,她死了才開始這樣頻繁出入她的宮殿,簡直虛偽透頂。
玄月的侍女畫心還在寧安殿中,容軒曾想封鎖宮殿,把畫心調到身邊侍奉,畫心卻說,王后生前對她恩惠極深,她總覺得王后娘娘還在,所以不願意離開。見她忠心為主至此,容軒也不再說什麼。
“陛下。”畫心交給容軒一方錦盒。
“這是什麼?”
“這裡面是娘娘生前的心愛之物,經常取出來愣愣地看上許久,又極珍惜地好生收藏。奴婢見陛下日夜思念,想著不如把這物件交給陛下,以解陛下相思之苦。”
容軒開啟錦盒,裡面靜靜地躺著一雙並蒂山茶。
他伸手取出,鼻尖一酸,心裡一陣刺痛,淚水止不住地落了下來,濡溼了水藍的絲帕,印上點點墨藍。
那是玄月還在衛宮的時候,親手繡成的,兩次都未曾送出的絲帕。
水藍的底,素白的茶花,一針一線繡著相思情苦。
眼前似乎她的音容笑貌猶在,想要暖心地說一句,這方絲帕我很喜歡,卻已是物是人非。
“你為什麼不怨我……”
一句話驀然地說出,也不知是對誰。
淳安殿外傳來嗒嗒嗒的腳步聲,門口傳來窸窣的交談聲,而後有宮人趨步入內通傳道:
“陛下,林樓之將軍求見。”
“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素白的身影來到眼前,恭敬一禮。
“末將參見陛下。”
“林將軍不必多禮,來人,賜座。”
林樓之總是慣穿著一身杏黃的衫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