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了。”引商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一來是真的不想讓外人知道剛剛發生的事情,二來卻是顧忌著蘇雅。雖然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有什麼曲折,可是她總覺著在蘇雅的事情上,面對李瑾時必須要謹言慎行。
可是這句“喝多了”著實不是什麼好藉口,蘇雅如今帶著一身的血汙昏迷不醒,若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還足以隱藏,眼下被金吾衛手中提著的燭火一照,自是暴露得徹底。
只是不知幸與不幸,當那燭光照過去之後,李瑾匆匆睇了一眼蘇雅的狼狽,反倒平靜如初,臉色也未變。他抬了抬手示意下屬將燭火熄了,扭頭對趙漓低聲說了句話便拉了了韁繩離開。
待郡王的身影消失,趙漓也鬆了一口氣,坐在馬背上笑著對眼前的人說,“郡王是在尋人,不過你們別擔心,與你們無關。”
李瑾走時對他說是自己認錯人了,還叫他別細究那個小道士帶著傷的事情,他這個當下屬的何嘗不明白這其中定有自己不該知道的秘密,於是便裝作什麼都看不懂,順勢安撫了眼前這些人一句,說罷,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引商身旁的華鳶,想到剛剛偶遇妻子時聽到的事情,不由“嘖嘖”感嘆兩聲,笑了笑帶著人離開。
這些人來的匆忙,走得也匆忙。奇怪的是,似乎沒有一個人留意到街上的混亂之景。引商看了看身側的華鳶,這才發現他背在身後的手動了一動收回了擋著煙塵和斷壁殘垣的障眼法。
“走了?”
被金吾衛們打擾了這麼一會兒,兩人扶起蘇雅再轉身向後看去的時候,一條街上除了斷壁殘垣再無人影。無論是鍾馗還是那些惡鬼,甚至是花渡都不見了蹤影。
華鳶似乎並不意外,可他口中這句輕輕鬆鬆的“走了?”卻讓引商越覺荒謬。
“你們陰司的人行事都是這般……這般古怪嗎?”她勉強找了個好聽一點的詞來形容他們。
真要說的話,這些人都是瘋子!
這一次,華鳶沒有解釋什麼,只將蘇雅扶得更穩了一些,然後對她說,“我們也回去吧。”
引商死死盯著他那一雙眼睛,半天沒說話。
從永陽坊回到平康坊,天已經快要亮了。
空蕩蕩的一座小樓在重建之後還是第一次迎回了它最初的幾個主人。引商將蘇雅扶到樓上躺下之後正要問華鳶怎麼辦,後者卻堅稱蘇雅沒事,“不過是太累了,讓他歇歇就好。”
他不像是不想管蘇雅死活的人,引商猶豫了一瞬便也同意了。兩人關了門出來,順著樓梯正要走向一樓,走到一半時,她卻突然站住了腳步,跟在她身後的華鳶便也只能跟著站下,不聲不響也不問她為什麼。
半晌,她忽地扭過頭,“這一世,我是不是一定要嫁了花渡償還前世恩情?”
什麼陰間大亂,什麼陽世安寧,這些事與她何干?她通通不關心!這一晚鬧得再兇,在她腦中也不過是一件與自己無關的“熱鬧”罷了,她心底一直惦念著的,其實只有花渡一事。
上一次,他們還未來得及將事情都講清講明就匆匆分別,她本以為他是回了陰間,卻不知他一直就在這長安城裡。直至昨晚見了那個女子,就像是一根早已紮在心底的刺終於捅破皮肉,即使想要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再這樣拖下去,遲早有一日也會因為血盡而亡。
這個問題問出口,久久沒有得到身後之人的回答,她只能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甚至微微揚起了眉角,露出了一副年幼時才會露出的懇切神情,“是不是?”頓了一頓,“……師父。”
久違的稱呼終於讓無動於衷的華鳶神色一僵,他將面前這個少女臉上的神情看了個仔仔細細,想從裡面找粗一絲譏諷來,可惜,沒有。
她認認真真這樣喚了他,並未將他這些年欺瞞她的事情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