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滿池難覓一株豔色,連那金黃的蓮蓬都泛黑倒伏在水中,破碎的葉子愴然獨立空中。
“陛下,奴婢立刻著人收拾。”見楚刑天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池殘荷,站在亭外的女子心中有幾分忐忑,往年並不見陛下會在這花期之後來此,故而她並未著人收拾,倒讓陛下看到了這般凋零的殘色。
“沒有必要,既然有花開,花落也是必然。”楚刑天看著滿池的桔梗殘荷,待到明年六月,一池荷花又見花容月貌,只是這輪迴而生的卻非去年殊色,然而,這又何妨呢,只要花逢時人逢景,賞花人何必要分清這所謂輪迴的真真假假。只是於他,看清方能看透,這一池枯敗之色,到能讓他理智警醒。
沒有被上天戲弄的覺悟,就不會算計天下了。
楚刑天突然想起當日對鳳戠所說的這句豪言,那本是年幼的自己讀史時的感慨。自楚家高祖平定苗疆以來,已歷經七朝二百餘年,兩百年間,楚姓一族數次舉兵意圖打破這偏安一隅的窘境,卻次次落敗,慘烈回師。糾其敗因,當然是以苗疆一域之力,根本無法與南越泱泱之境相提並論。何況,鳳氐一族久居鳳山,其血脈屢屢與南越皇室聯姻,一旦動兵,苗疆便是樹了兩位強敵。
楚刑天幼時曾笑過先祖不自量力,欲做螳螂,卻不知自己才是那被盯的蟬。直到後來,他遍查史科,終於窺得鳳氐的真實意圖,不禁覺得世事可笑。鳳氐一族維持了四百年的世界秩序,區區苗疆之力,豈能打破?
若不是對上鳳冽辰,楚刑天只會是安於守成的苗疆王。然而,這個戲弄了自己後安然脫身的鳳姓之人,終究激起了他骨血裡的不甘——若是自己,便會抱定必死的決心,十年磨一劍,劍出不歸!
“有寒煙的訊息了嗎?”楚刑天難得蹙了蹙眉,寒煙算是自己一手XX出的侍女,她的蠱術不容小覷,身邊更有青蝶相助,自月前從慕城傳來最後一次聯絡,現在居然失去了聯絡!如今北燕意外反悔,撤出大軍,與南越的戰線一下子吃緊,雖然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卻實在沒有餘力派出精銳去尋她了。
“稟陛下,尚無。”
聽到這番回覆,楚刑天難得生出了幾分失望之色,那個人前乖巧人後傲慢的有趣少年,他還想待抹去他的記憶之後重新塑造一個屬於自己的人偶……只可惜,不管他逃到哪兒,忘憂永世不得解!
“探子有最新情報傳來嗎?”想來,他現在應該已經返回天樞宮了吧。倒不知寒煙、青蝶,是死在那個宇文珞月手上,還是死在他的手裡。
“稟陛下,此前,少林那場除妖盛宴應該已經舉行,然而具體情報還要到明天才能傳來。”素衣的女子怔了怔,陛下以前從不過問這些事,只是由她上報,方才處理。
“一旦千山雲水閣的訊息傳來,立刻送到朕的寢宮。”楚刑天疊了下眉,縱然千山雲水閣已經打入中原武林,然而這訊息的傳遞,卻是要耗費不少時間。楚刑天想起雲水淼的密信中提及的跟在楚央身邊名為雅的五歲男童,楚刑天不禁懷疑那個男孩便是眾人慾捕獲的宇文珞月。
幾個月來,楚央寧願被寒煙一路追殺也不回宮,楚刑天可不認為,那個聰明的少年會做出這麼不利於自己的事情,除非,他很清楚自己所中的忘憂能夠被去除。
去除,而不是解開,楚刑天有這樣的自信,被忘憂吞噬的記憶永遠不可能憶起。
那麼,那個替他拔除忘憂的,便是那個……雅嗎?
如果楚央真的網羅到那個所謂的妖孽……楚刑天想到雅重出江湖後無人可及的殺傷力,不禁深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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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冽辰可以負責任地發誓,他討厭小鬼!
尤其是眼前這個,不知死活地霸佔著寶貝的懷抱,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寶貝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