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和金魚似的,嘴唇被她咬出了好幾處傷痕,看上去觸目驚心。
但她眼神卻很鎮定,像久凍的湖面一樣,半絲漣漪也無,醫生卻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這神情他似曾相識——醫院能見世間百態,得知自己死訊的病人,有些崩潰,有些狂躁,還有一類極端冷靜,神情和她一模一樣。
她很有禮貌的謝了醫生,推了推顧驍:“我們下車吧。”
顧驍手指懸在離她嘴唇一厘米處,想安撫她,又怕碰疼了她的傷口。她搖了搖頭,徑自推開了車門。
他攬著她的肩膀,走向臺階。
老式的旋轉玻璃門慢慢的轉動著,彷彿絞肉機,把他們吞進去,門邊花盆裡,嫣紅的花朵如瀑布一般順著花藤鋪展,就像絞碎的血肉流得到處都是。
程無雙走到電梯旁,卻並不按按鈕,又向前走了一小段距離,進了洗手間,扭開水龍頭,捧起水潑向臉頰。如此反覆再三,顧驍拉住她:“無雙,你幹什麼?”
她直起腰,水珠順著脖子流進衣服裡。她從包裡拿出手帕,慢慢的擦拭乾淨,扭頭看著他,他不由得心一跳,雙手扶著她肩膀,道:“無雙,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和趙先生談判的事,就交給我自己處理吧,這是我的責任。”
她輕輕一笑:“沒有我,談不下去的。”
他正想說話,她猛地撲進他懷裡,胳膊像鐵箍一樣緊緊的繞在他腰上,喃喃道:“顧驍,你抱抱我,好不好?”
他從不知她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勒得他呼吸困難,但此時此刻,他再疼也得忍耐。他張口深呼吸,道:“無雙,你別這樣,你冷靜點,告訴我,你準備怎樣?”
她不答。
“求求你,說話行嗎?”他眼睛酸脹,忍了又忍,剋制著說道,“如果你堅持要和我一起,我們總得統一一下口徑,看到底該怎麼談,你說是不是?”
程無雙身子一顫,漸漸的越抖越厲害,就像隨時會散架一樣。顧驍思緒極亂,已經想不出什麼可以安撫她的話,只能抱住她,低頭不停的親吻著。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停止發顫,但全身都是冷汗,臉色白裡泛青,如一縷幽魂一般。
她打溼手帕,擦去臉上和脖子附近的汗水,對鏡理了理微微凌亂的頭髮,把手帕往垃圾桶一扔,轉身面對他:“你答應我,你不要和張君逸糾纏。”
顧驍心中早有了答案,但在聽到那人的名字時,胃就像被打了一拳似的,胸腔劇痛,一股酸意湧到喉頭,緩了緩,才發出聲音:“你也覺得是他?”
她輕聲道:“你答應我。”
他心中浮出不祥的預感:“無雙,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不知道。”她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心裡一陣一陣的抽痛,強行撐住自己的那一口氣幾乎洩掉,索性移開視線,看著牆面瓷磚的花紋,“如果沒有我,張君逸不會針對你做出這麼狠毒的事。顧叔叔如果出了意外,我們即使在一起,關係也會變得很微妙。”
顧驍大驚,抓住她的肩膀逼著她看向自己:“但這不是你的責任!”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說什麼都遲了。張君逸謀劃了不知道多久,李爺爺又正好回美國辦事……”她用力按住鼻根,把衝上眼角的酸辣之意壓回去,道,“他對明華集團志在必得,我們已經鬥不過他了。”
顧驍盯著她:“你看著我,無雙,你別衝動,行嗎?我不能讓你為我捨棄一切……”
她打斷他:“那顧叔叔呢?你放棄得了?”
他怔住,許久都說不出話。
“錢永遠沒有人重要。我們先保下顧叔叔,我們的時間還那麼長,東山再起的機會有很多。”她說完,拉住他的手往電梯走。
約定見面的客房很漂亮,有幾十年歷史,一直被精心保養的桃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