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否該衝上去一舉制服聶四?可景程分明是被挾持著的,面對窮兇極惡,可有半分商量的餘地?他究竟是進是退?
所有應對方法一湧而過,腦中竟至清明。他咧嘴笑了笑:“我找你的,小四。”
面前兩人俱都瞪大眼,更聽得聶小四低斥一句:“放屁!孃老子的,蒙誰呢?”說著大手霍地扼緊了姚景程的喉管,姚景程抽口冷氣低喝:“聶小四,你他媽小心手上的……”
“你他媽給老子閉嘴!”聶小四手上又加了三分力氣,同時右手咔噠一聲,分明是開了保險。
姜尚堯也捕捉到了那一聲異響,後背立時涔涔冷汗不止,臉上仍維持著再鎮靜不過的表情,說:“我姓姜,我幫於老闆做事。於建國於胖子。”
他和聶小四在老童家羊肉館曾有過一面之緣,但此刻只能寄望於聶小四的記憶,暗暗禱告當時聶小四的注意力全在景程和愛娣身上,對他別無印象。
此時不用細看便知道聽見他的話後,門外門裡的人是如何詫異。姜尚堯心想要讓對方鬆懈,這點火候完全不夠,於是繼續佯作輕鬆地說:“聶二哥應該馬上就到了。我們老闆也是聽說聶二哥在籌錢,想送份人情給聶家。我們老闆說了,聞山地面將來就靠聶二哥照應了,他弟弟有麻煩,我們不能不幫一把。不就是錢的事嗎?”說著,他作勢舉起手上的行李袋。
“慢著,別亂動!”聶小四將姚景程往前一推,景程額頭與臉直接磕上門框的銳角。見姜尚堯連眼眉也沒眨一下,聶小四這才半信半疑地拉過姚景程,讓開半人寬的位置,示意姜尚堯進來。
於胖子那狗 日的慣來會做人。早年盜採國有礦山起家,後來一口氣承包了幾座小煤窯。這些年熬下來,礦山早熬成金山。有錢人必惜命,於胖子舔著二哥的屁股舔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想當年二哥開桑拿夜總會資金不趁手的時候他“贊助”過不少,之後這些年連提也沒提過這一茬。在二哥眼裡,於胖子是個識時務的。偶爾聽聞於胖子在鐵路老德那邊諂媚賣乖,二哥也頗能體諒,說胖子也是沒法子,誰叫老德手上緊緊攥著火車皮?只能等以後聞山的運輸生意歸一大統之後,大家夥兒才能略微喘口氣。所以對於姜尚堯情急下的謊話,聶小四信以為真。
聶小四本打算去南方躲上一段時間,特別是挨著國境線那邊,兩頭走走倒騰點特殊的買賣,再過幾年說不準還能衣錦還鄉。但又被他哥罩著過了這多年舒服日子,離家背井的不免不甘。他心想以於胖子的“懂事”,如果真送了錢來幫他補了窟窿,就算被二哥知道了詳情也應該比之前好料理多了,這一關能這麼輕鬆揭過去倒是不錯!只是面前這幾個……他恨恨地想起喪狗那笑眯了眼的樣子,只要有二哥撐腰,這些人將來他一個個全要收拾了!
當務之急是這人帶來多少錢,夠不夠應付當前的困局。他凝眉打量姜尚堯,哪裡知道那袋子裡裝得是姜尚堯早上為了去內蒙準備的餅乾礦泉水牛肉乾?
姜尚堯見小四擰起的眉頭舒緩不少,心下稍安。站在門口處往裡略一打量,只見客廳地板上幾灘紫黑血漬,屋裡不過八九人,當中還有個認識的——小板此時猶微張著嘴,表情驚疑,小板身邊三四個人看站姿和神情多是景程一夥。之前姜尚堯不敢妄動,是因為判斷不出屋裡的情勢,此時見己方人多勢眾,只要能騙得聶小四放下手中的槍,今天這一局穩穩的就扳過來了。至於與聶家結下的樑子,以後想辦法慢慢化解便是。
他心中頓時大定。此時大門已經在他身後闔上,門口一人捂著腰間傷口湊近了小四附在耳邊低聲說著什麼,眼神懷疑地向他投來,而景程的目光也焦灼起來。
姜尚堯在德叔那裡見得多了,算是有些歷練,看聶小四身邊那兩個青皮江湖氣十足,也知道他的話能哄騙住聶小四,未必瞞得過其他人。黃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