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聊你們聊。”說著拉慶娣舅媽遠遠地坐下。
舅媽那句“這孩子不錯,有禮貌。”飄進慶娣耳朵裡,她面孔又熱了幾分,揣在兜裡的手心滾燙。
“你……”她搜腸刮肚也找不出話題。
“幾點鐘的車?”他問。
她報上時間,姜尚堯習慣性地皺了皺眉,說:“你等等,我幫你問問去。”
回冶南的車不確定晚點的具體時間,只確定是在傍晚後。慶娣說了聲謝謝低下頭,藉以掩蔽自己那綿綿密密的不捨的心事。
“這兒太冷了。”
“啊?!”她以為他會告辭離開。
“太冷了,這裡。”他環顧一週,“我給你們找個地方坐坐去。”
“不用太麻煩了。”慶娣說完即後悔,她多想多想和他在這冷颼颼的風裡並立多一秒,哪怕一秒。
他笑,“不麻煩。”數年前他的面孔還帶著些孩子氣的圓潤,現在輪廓硬朗,但眉宇間沉實平和如舊。
他帶他們往大廳最裡面走,在一處玻璃門外停下,推拉門最頂端寫著貴賓候車室。門外穿制服的阿姨大概是他熟人,他上去寒暄幾句,那阿姨拍拍他腦袋,笑著衝慶娣一家擺擺頭,示意他們進去。
“我媽的老同事了。”他說,“這裡面有暖氣,也有開水泡麵,我和王阿姨說了,等會你們的車到了,她會來通知一聲。”
慶娣連聲道謝,他微笑說:“謝什麼?我先走了,有空和景程來玩。”
她尷尬地扯扯嘴角,凝目於他背影,細細回味他剛才將行李遞給她時,指尖觸碰到他的瞬間心中的那股慌亂與羞怯。她將手掌揣進衣兜裡,餘溫猶存,就這樣、整顆心緩緩墮入一片甜蜜祥和。
第 7 章
鐵路小區與火車站僅隔一條大馬路,門前綠色的報亭頂著一頂白帽子孤零零兀立於人行道盡頭。姜尚堯走近了才發現報亭開啟一條縫,看報亭的徐爺爺在小煤爐邊烤火,他敲敲鐵皮窗子,問說:“徐爺爺,這麼冷的天還守著生意?”
老爺子將手上的茶壺置於一旁,拿了一份證劵報給他,說:“就收了,這不就等你小子嗎?”接過他遞來的零錢,又問:“這也快過年了,看好什麼透透風,等咱也賺幾個零花。”
姜尚堯不置可否地笑笑說:“今年行情慘淡,誰敢買?我也就看看明年有沒有機會。”
寒暄了幾句,他仰頭望了望小區前幾幢搭著棚架起了一半的樓房和工地裡巨大的吊機,這才夾著報紙從側面的小路進了小區後門。
他家是二三十年樓齡的老房子,樓道幽深,上了三樓轉角,樓梯突然大亮,有人先他一步開了燈。他家的門開著,姚雁嵐半個身子探出來,笑靨如花,“哥,你在樓下我就看見了,快點上來,姥姥飯都煮好了就等你呢。”
他一步並幾步躍上四樓,他姥姥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問:“堯堯回來啦?”
屋子不大,五十方的樣子,也因此四處暖融融的。他進門答應了姥姥一句邊脫大衣,姚雁嵐順手接過去想掛起來,被他一手抓住。他偷窺一眼小廚房裡姥姥的背影,接著在姚雁嵐腮上輕琢了一下,問:“想我了?守在視窗等我?”
姚雁嵐微紅了臉,白他一眼,又心虛地看看他姥姥,這才嗔說:“你又不是一去不回,我想你做什麼?正經點,姥姥在呢。”
他姥姥從廚房出來,裝作看不見這小兩口的眼神官司,說:“你媽打電話來說幫人頂班,晚點回來。你吳阿姨上晚班,吃了兩口剛走,程程那孩子不知道去哪玩了。你快點洗澡去,洗好了程程還沒回就我們先吃。”
洗手間緊挨著小客廳,嘩啦啦的水聲裡能聽見姚雁嵐和姥姥的說話。
他家和姚家住對門,小時候雁嵐和景程經常託他姥姥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