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秦老夫子雖然是個讀書人,可他既然能調教得出秦良玉這樣的女兒,性情脾情又豈會愚腐?和這冒昧登門的馬土司一番攀談,秦老夫子對這個親家也是甚為滿意,這兩個急性子的老頭兒當即拍板,婚事就這麼定下了。
等馬千乘從重慶府趕到忠州,他的親事已經由兩個急性子老頭兒安排妥了,就連成親的黃道吉日都已選定,馬千乘幸福的幾乎暈倒。
馬鬥斛告別親家,帶著兒子回石柱籌備婚事,婚事雖在明年,可對他這樣的大戶人家來說,現在開始操辦實是都嫌倉促了些。而秦老夫子也馬上派人去重慶。要女兒回來。
秦家被徵調的這支土兵雖然實際上是由秦良玉在指揮,但名義上卻是由她大哥秦邦屏統率,所以要把她調回來自也容易。
李向榮到了秦家,恰好趕上秦良玉剛剛奉父命回家,李向榮奉上請柬,便又趕赴石柱馬家,不想這隻夜貓子剛到馬家,本打算奉上請柬,次日離開,結果次日馬家就出了事:馬鬥斛和馬千乘父子入獄了!
原來。石柱有鉛礦,朝廷准許由馬氏獨家負責開採,但是馬家每年要繳納上等好鉛五千一百三十斤給朝廷。
由於盜採者不斷,馬鬥斛防不勝防,覃氏夫人就向他建議:堵不如疏,乾脆任由土民開採,再向開採的土司收稅,如此一來既可減少盜採者,還能足額上繳稅賦。馬家也能多獲利益。
馬鬥斛於操持家政實無所長,聽妻子所言在理,便答應了她。誰料這一土政實施後,才不過半個多月就出了許多事:先是因為馬土司放開了政策。想利用採礦大發其財的人紛紛跑關係走門路拿到了馬土司頒發的開採證,狂採亂挖,弄得到處都是坑洞,與當地居民械鬥不斷。
繼而又因他們並無採礦的能力。礦坑毫無安全保障,礦難死亡事故不斷髮生,死者家屬跑到馬家哭訴上告。此時馬鬥斛不在石柱。覃夫人採取的自然不是安撫,而是激化矛盾,結果這些苦主又跑去重慶府上告了。
重慶府推官親自趕來過問此案,一查之下,發現當初朝廷只是給了馬家專營之權,馬家無權放開礦脈任由土民開採,由此一來不但惹出大量事故,而且造成朝廷礦產嚴重流失,馬家需要因此向朝廷補償性繳納不只一倍的成品鉛。
可馬家經營不善,每年只繳五千多斤鉛已經是捉襟見肘,所餘無幾,哪裡還能再足額繳納罰款,因此被重慶府捉拿問罪了。而馬千乘那個愣頭青因為阻止官兵抓捕其父,打傷捕頭,也被抓到重慶府問罪去了。
依照朝廷制度,馬鬥斛要被髮配口外,服刑三年,馬土司和長子雙雙被捕,覃夫人便以掌印夫人身份宣佈代行土司職責,自立為石柱宣撫使、馬家女土司。
其實按照土司的繼承規矩,她這麼幹並沒有錯,丈夫和長子沒抓,但又還有回來的一天,沒必要讓小兒子繼位,當然得由她這位掌印夫人替丈夫和兒子先守著江山。
當初葉小天被捕上京,緊急與田妙雯定下婚約,由其以掌印夫人身份代理臥牛嶺事務,道理大抵相同。
但是李向榮是何許人也,慣於盜門打洞、探聽小道訊息。而且覃夫人自立為宣撫使,馬邦聘、馬鬥霖等馬家子弟都不服,各種訊息甚囂塵上,於是李向榮探聽到了各種版本的各種八卦,綜合採集、去蕪存精之後的總結,距離事實真相也相去不遠了:
“覃夫人與播州楊應龍有染,她那二兒子馬千駟其實就是楊應龍的種兒。土司老爺和大少爺是被覃夫人設計陷害的,當時大少爺激憤出手,打傷捕頭,就是覃夫人挑唆。覃夫人陷害土司和大少爺入獄,自立為宣撫使,是要帶著馬家投奔播州楊應龍。”
李向榮得了這番訊息,立即馬不停蹄地趕回銅仁,稟報於珺婷。於珺婷把前因後果對葉小天仔細述說一遍,道:“這些訊息,人家也不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