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坐直身子,想解開領口。
但我的領口沒有釦子,並不存在有形的東西束縛住我。
“寶寶,怎麼啦?”袁牧之注意到我,把我拉回他懷裡,“胸口難受?”
“有點呼吸不過來。”
袁牧之神情一凜,立即嚴肅地說:“停車,咱們回醫院。”
我抓住他的手說:“不用,不是有形的那種難受,是,”我低頭想了想說,“大概是因為難過。其實你該瞭解這種感覺,你也正在經受同樣的東西,不是嗎?”
袁牧之沉默了,他將手掌伸進我的病服,手掌熱乎乎地貼在我的胸口,慢慢地輕揉。
“這樣好多了。”我衝他笑了笑,微微閉上眼說,“這樣,就能感覺不孤獨。”
他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輕揉,啞聲說:“有我在,你不會孤獨。”
“這種話不能說,”我閉上眼說,“對習慣孤獨的人而言,這種話不能說。”
“為什麼?”
“因為,它會迷惑你,降低意志力,判斷力,忍耐力,然後讓你心生慾望,與人群共處的慾望,但與人群共處是不可能實現的。”
“可是我一直在這裡,不管你習慣了孤獨還是不習慣,我一直在這裡。”
“袁牧之,”我睜開眼,認真地問,“真這麼喜歡我?”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我,目光中流露出痛炙和溫柔。
“為什麼?”我啞聲問,“嚴格上講,即便是從前,我們也並未如何相處……”
“噓,別問了,”他托起我的下頜,將嘴唇貼到我的嘴唇上,仔細摩擦了好一會,才輕輕用舌尖撬開我的唇舌,探了進去,慢慢地,極盡溫柔地探索糾纏。
吻了好長一會,一直到我腦子完全空白,他才放開我,鼻尖貼著鼻尖,我聽見他清晰而黯啞地說:“沒有解釋,就是這樣,情況如此,事實如此,像這樣喜歡你,喜歡一個人,對我來說,可能一輩子就這麼一次了,沒人能折騰得起,能再扛得住十幾年就這麼尋找,想著心裡一個越來越記不清樣子的少年,一直去找他,而且不知道有沒有希望能找到。這種事就連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可是,我有想過的,如果不找呢?如果我就這麼停下來,過我該過的,做我該做的,不是更好?但僅僅只是想到這種可能性,我整個人就像被子彈打穿心臟一樣,難受得不得了。”
“你剛剛說到孤獨,大概是這樣沒錯,孤獨,即便再怎麼習慣,只要一想到世界上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這種事就算是我,也會心存恐懼。所以尋找你,找到你,跟你在一起,成為一種,類似獲救的可能,你懂嗎?在我二十出頭遇到的那個少年,真他媽漂亮,他拎著光匕首穿過時空來跟我相遇,說只要我還有一絲活著的可能性,就絕不放棄救我,說即使我死了,他也會殺光害死我的人,說這些話的你真他媽帶種。這樣的你只有一個,這輩子,窮盡我這一生,只有一個,獨一無二。”
他看著我,目光溫柔而哀傷:“你說,就這樣,我怎麼能不去找你?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我怎麼能不去找?”
我凝視著他,覺得心裡那種壓迫感被消融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脹痛和酸楚,我握住他貼在我心臟位置的手,然後捧起它,把臉頰貼上。
“張哥……”袁牧之突然眼眶就紅了,發狠說:“當初我們把他救出來,他身上都沒一塊好皮,這麼多年,我心思全在你身上,對他根本就很少過問。他也是傻,你見過這麼傻的哥哥嗎?我這麼大的人,他見了面還要問兩聲吃飯有按時吃嗎?吃得好嗎?天冷了穿單件可不成,要是老了就都是病,你說,有這麼傻的嗎?”
“以前小,就想我長大了非得讓我哥哥吃香的喝辣的不可,等大了,沒法走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