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
在雍治十八年的臘月,新春佳節前,整個社會的氛圍呈現出一種壓抑的沉默。但,這種沉默,不是絕望的,而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胡兒屠殺,並非今日才有。雍治十七年起,拔野古部聯軍入侵北庭,多少漢人被殺?多少城池被毀?多少村落夷為白地?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這不僅僅是現在紙上的詩歌,而是沉重的現實!
但是,不是說,被屠殺了十座城,再被屠一座哈密城,我們就應該麻木了!無動於衷!不需要悲傷!司空見慣!
不要這樣妄想!春秋大義:齊襄公復九世之仇,春秋大之。現在,胡兒每屠殺一人,都是記載在人心之中,我們都會在將來加倍的還回去!
聖人教導的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直!
胡兒,等著!
…
賈環是在敦煌城南郭府中知道這個訊息。
臘月十七日,郭家自河中商隊返回的第二天,賈環應邀到郭府吃酒,聽郭維說起河中,疏勒,石玉華的訊息。
雍治十八年二月,姑墨之戰結束。隨即胡騎攻佔安西四鎮之一的疏勒(今喀什)。而石玉華是十七年秋,於敦煌從南道出發,經于闐,準備去龜茲。
龜茲以歌舞,鐵器聞名於世。是西域的中心。但,算算時間,她極有可能是翻越蔥嶺,經由吐火羅地區進入河中。避開戰亂。
從土地的富饒程度上看,吐火羅地區要略勝一籌,更盛產糧食。而從文化上看,處在中西文化交匯點上的河中地區,其名城,撒馬爾罕,更加璀璨!
這裡曾是花刺子摸帝國、帖木兒帝國的都城。常住人口為粟特人。石玉華的目的地,應當是此城。
而郭維在夏末時聽到她出現在石國。這裡曾是唐代的大宛都督府,其都城拓析城同樣是是河中的名城。但距離吐火羅更遠。她的行蹤有些飄忽啊。
郭家的一處院落精美的花廳中,郭綸帶著長子、次子作為陪客。八仙桌上,俱是精美的菜餚。
聽郭維說完,賈環想了想,拱手道:“謝郭老丈告知石大家的訊息。在下不勝感激!”
說起吐火羅,月氏國是吐火羅地區的強國。這麼說來,一個月前在敦煌城中扎著紅頭巾,很風騷的胡兒跋忽勒可能知道石玉華的訊息。石玉華這種級別的名伶,每到一地,必然引人矚目。
跋忽勒現在還在敦煌的銀礦裡挖礦。
郭維連忙客氣。
郭綸一身暗色的絲綢員外衫,笑呵呵的道:“若能為賈大人提供一些訊息,便是極好的。哪裡當得起賈大人道謝?”
正說話間,一名管家從花廳外進來,臉上帶著黯然的神色,道:“老爺,城中有訊息傳來,拔野古四部聯軍屠了哈密城百姓,連夜逃往北庭!”
沒有人會為素不相識的人悲痛欲絕。但,就像後世裡,大家聽到國內地震時的訊息,肯定是懷著悲傷、肅穆、嘆息的心情。願意為之盡一份力。
郭府的管家心情大抵如此。
郭綸等人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露出哀傷的神情。
賈環微怔,隨後,用力的抿了抿嘴唇,將酒杯放下。聞此哀信,不宜飲酒。
他的情緒要強烈的多!西征大軍到西域來,本來就是要光復西域全境,解救百姓。而今他們需要守護、保護的百姓被胡兒屠殺!焉能不哀傷?不憤怒?
只是,這份憤怒,哀傷要深深的壓在心裡!而不是輕狂的表現出來!天道好還,匹夫無報之仇!何況這樣的國仇!
半響之後,賈環才平復了心中激盪的情緒,喉嚨有些幹,道:“郭員外,郭二老爺,今天就到這裡吧!”
郭綸起身相送,見賈環情緒低沉,關切的道:“賈大人,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