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著額頭擔憂,“就四頁的《論語》你都背不好,還怎麼上京去科考?”
關何慢吞吞地翻了一頁書,本欲說可以去試試武舉,但驀地想到今年年末自己就要離開書院,話到嘴邊終究是沒出口。
“你接著背,我鍋裡還煮了東西,等下再過來。”她說完就站起身,把手裡的圍裙繫好,匆匆朝廚房裡走。
“好。”
屋裡的燈光昏黃柔和,關何望著她背影看了一會兒,唇邊忍不住盪開笑容,很是安心地低頭繼續默唸。
沒多久,奚畫便端著一籠蒸糕走出來。
“哇,好燙好燙。”
她飛快往地上一擱,兩手迅速去摸耳垂。
他放下書就將起身:“沒燙著罷?”
“沒事沒事。”奚畫搖頭一笑,仍舊在他身邊坐下。
“我娘不在,我一個人吃的簡單,只有這個了,你將就吃罷。”
關何不以為意地搖頭:“這樣就挺好的。”
他對吃向來不注重,而今能有東西果腹已是不錯。
糕點被她蒸得極軟,沒吃幾口就覺得腹中暖和。
兩個人於院子裡並排而坐,雖然吃食簡單,但說說笑笑的,一籠蒸糕很快就被消滅殆盡。
“關何。”奚畫咬了一口蒸糕,歪頭看他。
“怎麼?”
她不自然地揚了一下眉,嚥下嘴中的食物:“你……作甚麼非要來守著我啊?”
“近來城裡不太平。”關何自然道,“你又是個姑娘家,孤身一人的,難免危險。”
奚畫拿著蒸糕,眼珠一轉,努努嘴道:“那金枝,銀鈴還有七姐,她們也是姑娘家啊,你怎麼不去替她們家守夜咧?”
“我……”
他言語一哽,不知怎麼回答,偏生奚畫還雙眼亮晶晶地等著自己下文。
關何頓時有些緊張:“我……”
“嗯?”
他腦中斗然靈光一閃,遂道:“那是因為你的騎射每月都拿倒數。”似乎是對自己找的這個理由感到格外滿意,關何說得愈發順口:
“連跑五圈都能累成那般模樣,想來同樣遇上匪賊時,金枝幾人至少能多爭取些許時間,而與之相比,你就比較……孱……弱……一……點……”
眼看她臉色漸漸黑下去,關何後半句話也越說越慢,越說越輕。
“小四……你沒事吧?”
“我,沒,事!”她幾乎是咬著牙道出口的,忿忿站起來,把蒸籠一收,一步一跺腳走進屋裡。
“小四……”關何正將跟上去,奚畫“砰”的一聲帶上門,害他差點便撞到門上。
無法,只得站在門外喚她:“……你生氣了?”
片刻,聽裡面奚畫聲音傳來:“我才沒氣!”
“那你……”
“我要睡覺,你慢慢守著罷!”
話音剛落,就見屋內燈火驟滅,關何立在原地,訕訕地放下手,垂眸和腳邊的黃狗對視一眼,後者依然是親熱無比的神情,一條尾巴猛烈搖晃。
風在窗外颳了整整一夜,草木亦被翻得唰唰而響,其中夾著樹枝折斷的聲音。
這一晚奚畫睡得並不好,不僅聽到雷聲,隔了沒多久雨點還噼裡啪啦砸在屋簷上,動靜極大。
次日清晨,天才剛矇矇亮她就醒了,睜眼往窗邊一瞧,嘩啦啦的雨,傾盆而下。
她眨了眨眼睛,睡意朦朧,怔怔坐在床邊發了一會兒呆,驀地似是想起什麼來,抄起外衫一披就朝門邊走。
糟了糟了。
關何還在外面的……
奚畫急急忙忙將門閂落下,正抬頭,見到的卻是剛從外歸家的羅青。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