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藏天閣、京雲殿、門羅堂,來到寺門口。兩人從寺中出來,不走大道,只揀了西面一條小道蜿蜒而行。是時乃初秋時節,天朗氣清,秋色若水,極目遠眺,但見青山巍巍,危峰峭壁,合沓攢奇,山下山影樹蔭處,數間木籬茅屋時隱時現。鼻息之中,更有陣陣馥郁芬芳撲鼻而來。陸行雲大病初癒,又得佳人在側,便是窮山惡水,那也是風景如畫,奇妙無比,更何況得見如此勝景。他牽起哈玲瓏的手,說道:“玲瓏,山下是我們相識之地,大慈恩寺是我們相知之地,待我們大仇得報,就在這山下築幾間茅屋,了此餘生,你說好不好?”哈玲瓏偎在陸行雲胸口,柔聲道:“好啊。”陸行雲抱起她,在這群峰之巔,高峰之上,翩然而舞。
第二十三回生死茫茫1
第二日一早,三人略微拾掇,向寺僧告辭離寺,寺中方丈首座均前來送行。陸行雲大病方愈,由哈玲瓏攙攜著下山,一路風光怡蕩,想起上山時的境況,當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將近晌午,三人到得山麓,見雷府上下一片灰燼,果然已被夷為平地,只剩下門口兩隻被燻黑的石獅,和正中兩根搖搖欲墜的石柱。陸行雲心中感慨,說道:“進去看看。”正要舉步入府,忽聽一人道:“老大,我們還是走罷,雷府只怕真有鬼。”一聽聲音便知,此人正是漠北十四魘之魘老四。
三人聞此均是一驚,陸行雲忙揮手讓哈玲瓏、玄顛藏好,自己也矮身在燻黑的石獅旁。
魘老大道:“大白天的,哪來鬼怪,繼續找。”
陸行雲一怔,心忖:“他們要找什麼?”
只聽魘老四道:“方才我明明聽到鬼哭了,定是雷府死了人,冤魂不散來索命了。”
魘老大道:“那就人來殺人,鬼來打鬼,我們乃是堂堂漠北十四魘,常言道‘九鬼一魔,九魔一魘’,九隻鬼尚還不如一隻魔,九隻魔也不如一隻魘,也就是八十一隻鬼也不如一魘,我們有十四魘的名頭,閻王也不怕,怕什麼小鬼?”
魘老四聽他這樣說,愣怔半晌,說道:“老大算術驚為天人,我一時也想不過來,不過你這樣一說,我也覺著我們在數量上有不小的勝算。”似乎也沒有方才害怕了。
陸行雲聽兩人言之無謂,無聊之極,忍不住皺了皺眉。又聽魘老四道:“老大,前幾天我們讓那個圓通和尚跑了,盟主已罵臭我們一頓,說我們是飯桶,今天派我們來查探雷府,你說有什麼用意?”魘老大道:“是臭罵,不是罵臭。不是給你說了麼,高盟主讓我們前來,是要找到姓陸的,將他好生請回去。”
魘老四道:“請他個鳥,老大,我就不明白了,武林中誰不知道,陸行雲不過是個十分沒用的膿包,盟主幹麼總是這般器重他?”
魘老大道:“他是膿包,太乙北斗弟子可未必都是。”頓了一頓,接道:“聽探子來報說,姓古的小子昨天已到承天寺,再過幾天就該到嗜血教了,這個節骨眼,姓陸的卻忽而去向不明,你說怪不怪?”
哈玲瓏和玄顛聽古鉞聰將到嗜血谷,更知陸行雲所言果然不假。
魘老四道:“這有什麼怪的?”
魘老大也不解釋,說道:“盟主的意思,要我們請他回去,防止這小子被姓古的利用。”
魘老四若有所思點點頭,說道:“原來陸行雲是個叛徒。”
魘老大道:“現在定論還為時過早。”
魘老四又“哦”一聲,說道:“原來他不是叛徒。”
魘老大也不多說,說道:“要你找也找不出什麼,反而把證據給翻沒了,你在那邊坐著等我。”魘老四應了一聲,站起身來,也不顧四下都是沒足的灰燼,老老實實一屁股坐了下去。
陸行雲聞此舒了一口氣,忖道:“看來,高進倫縱然懷疑我,也還沒抓住什麼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