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了便是念經,紀氏揮了手:“你們去罷,我給老太太念卷經,別去的遠了,帶著人,不許走小道。”
室裡早就擺好了經臺,硃砂都調好了,紀氏坐下抄經,明湘明洛兩個舍利塔去,留下紀舜英跟明沅,一面走的遠了,一面還把頭湊在一處,說得句什麼,笑著轉過頭來看她們。
明沅見他身上穿的薄,怕他真著了涼:“表哥身子不適,趕緊回去歇著罷,雖是苦讀,也該保重身子才是。”
紀舜英就立在她面前也不敢看她,眼睛盯著石磚,忽的抬起來在她臉上一掃,緊著又去看她身後的青竹,隔得會子問她:“去不去看桃花?”低頭看她皺了眉頭,看他倒跟看淘氣的灃哥兒似的,微微一笑:“我是嗆了茶。”
哪裡是嗆了茶,是真個做了分月餅的美夢,只是夢裡,既分了月,又破了瓜,眼睛前像濛濛的朧著一層霧氣,怎麼也看不分明,可卻知道抱著的人是她。
明沅聽見他說是叫茶嗆著了,“撲哧”笑了出來,才剛怕是不好意思說,點了頭跟著他往前去。
這會兒天色還早,遠看過去山頂繞著霧氣,花是溼的葉是溼的,連石頭泥土也都浸潤著霧氣,蒼苔鮮靈靈的,水澗邊趴著幾隻貓兒,花色大同小異,只等著蝦子跳起來就一躍而起,咬住蝦身。
吃飽了的臥在石頭上甩尾巴,沒吃夠的還只等著,裡頭有隻小奶貓,怯生生的站在石頭邊,伸著圓圓的爪子去碰溪水,蝦子一跳起來,它便縮了爪子反身逃回去,躲到圓石頭後頭,藏起尾巴只露個圓腦袋出來。
“倒不該叫桃花澗,該叫跳蝦澗。”離得近了,溪水的溼氣撲打在臉上,明沅才要取了帕子擦拭,紀舜英就伸出手來,在她額頭上輕輕一抹,伸回手去背在身手,拇指食指輕輕摩挲,軟的,溫的,溼濡濡的。
一面覺得熱一面又去拉她的手,眼睛盯著遠處,耳廊微紅,常年習字的手上帶著薄繭,磨得明沅掌心發癢:“二甲是一定有的,不作編修檢討,主事知縣也是行的。”
昨天是她用指甲撓他,今天輪到他了,明沅也不掙脫,不過三兩句話,卻已經想到了三年後,庶吉士還得散了館考過試才能分派,她輕笑一聲,反手握住了紀舜英,只覺得他的骨頭硬的很,拿小手指頭刮一刮,他就止不住的抖。
明沅抿得唇兒笑,她一笑,紀舜英回過頭來:“別動。”一本正經像模像樣,可他整張臉都忍紅了,看她還笑個不住,倒想起了明沅養的一團雪,鬆開她的手,學著她揉貓的樣子,兩隻手捂住她的臉,輕輕揉了一下。
明沅立時不出聲了,一林的桃花紅都似染在她臉上,耳朵燙熱燙熱,只看得見紀舜英的臉離得越來越近……
樹後頭探出一隻鹿腦袋來,它半點也不怕人,見著明沅就往她腰上拱,湊著她聞了半日,甩著亂尾巴走了,明沅松得一口氣兒,若是不冒出一隻鹿來,剛剛差一點就要碰著了。
明洛回來的時候,明沅已經蒙著被子歇晌了,她見明沅去了首飾換了衣裳,知道是早就回來了,把臉兒一皺,問了柳芽兒說是回來了還吃了一碗香蕈粥。
明洛嘆得口氣兒,心裡啐了一口紀舜英,又覺得明沅也是個不中用的,怎麼半點兒都不開竅,這會兒不上趕著,等到他真當了官兒,說不得就先有了房裡人了。
這些話明洛自家自然想不出來,俱是張姨娘告訴她的,女兒今歲就要及笄了,這些事要再不教就晚了,頭一回說明洛還捂著臉兒不肯聽,張姨娘也不管她,就坐在她身這絮叨個不住。
明洛再不想聽也聽進去一二句,日子一長,倒覺得張姨娘有些話很有道理,“你看著太太好,還是大太太好?太太眼睛一張就要操心一家子的事兒,大太太呢?她要操心個甚?全是你大伯父替她辦完了,她就畫畫畫寫寫字,再曬曬書,變著花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