唸叨著,這麼長來長往走動著,等她過去了,孃家也斷不了。
紀氏也曉得祖母這片心,出了嫁,倒比在家時跟大房的關係更親近,她吃了一盅湯,又叫廚房給她下一碗雞湯裙帶面,老太太喜的合不攏嘴,竟也跟著用了一小碗。
這才請大夫進來把脈,孫聖手是婦科聖手,隔了簾子一摸脈,捋了鬍鬚道:“恭喜這位夫人,圓而如珠,滑脈。”
紀氏先聽著恭喜,再聽見他說是滑脈,眼眶一溼就要淌下淚來,卻又聽大夫說道:“夫人只須好好將養,那補血的藥方倒不必再用了。”
她一顆心這才落進肚裡,示意瓊珠取了兩封銀子,老太太卻更高興,拿了個小匣子賞出去:“她上回生產虧了氣血,聖手給瞧瞧,得吃用些甚?”
孫大夫連連擺手:“多食溫補,少沾寒涼,若不放心便配些保胎丸吃著便是。”他接了巾子擦擦手:“夫人這些人調養得當,這才又懷上這一胎,若這胎安穩,往後坐胎也更容易。”
紀氏喜不自勝,老太太將她摟在懷裡,摸了她的鬢角唸佛,等屋子裡人都退出去,她長嘆一聲:“這就好了,定海神針才鎮得住龍宮。”這一胎坐定,還有哪個敢爬上來亂了家業。
紀氏鼻頭一酸,趴在老太太胸口,她的苦楚,也只有祖母知道了,盼了八年才盼來這一胎,從此再不必顧及那些個出盡百寶的姨娘妾室,她可算有了立身的根本。
“我看你屋裡那兩個倒是好的,別學著你大嫂,不嫡不庶,那才是亂家的源頭,若跟你一心,你便當他親生,若跟你生分了,也不必留情,女人得鎮得宅保得身。”老太太一頭銀髮,越說到後頭,越是精神不濟,半眯了眼兒打起盹來,卻還死拉著紀氏不放,等她響亮應一聲,這才鬆開手,臉上還帶著笑,竟坐著就睡過去了。
紀氏知道她也跟著掛心,扶著她臥到羅漢床上,給蓋上哆囉呢的毯子,指了丫頭看著,眼見得天色不早,便帶了丫頭出來。
紀氏扶了瓊珠的手,走到花園子,遠遠就見著澄哥兒玩鬧,明沅就跟在身後看著,只覺得風吹面頰暖洋洋的帶著香氣,憑他親媽是誰,把苗扶正了,他就長不歪。
紀氏雙手搭在腹前,澄哥兒見著紀氏,大聲喊娘,也不管風箏了,撒腿跑過來,到她跟前停下來,喘了氣問:“甚個時候吃糖饅頭?”明沅跟在後邊咯咯笑。
回去時黃氏預備了一盒子禮:“原是想親給送去的,親家府裡事兒多,便不叫你再忙一回了。”是一盒子青白團子,寒食餅寒食麵,香椿芽拌麵觔,嫩柳葉兒拌豆腐,總共八樣寒食禮。
寒食就在兩日後,顏家既不能出去踏青,又不能在家裡辦祭禮,防著大伯有個不好,連客人都不登門了,紀氏笑著謝大嫂體恤,眼兒一掃,大房的幾個孩子都在了,只沒瞧見頭生的庶子,她知道關竅,也不點出來,叫丫頭接了食盒子,坐車離了紀府。
大哥除開舜華,還有個兒子舜英,比嫡子要早生兩年,已經八歲大了,黃氏前頭生了女兒,到三歲上沒了,妾室反而生了個壯實的哥兒,還是庶長子,她心裡很有些不得勁兒。
是紀太夫人作主把這個哥兒抱到黃氏身邊,說他能招子,也果然招了個兒子來,就是紀舜華,可既得了親生子,前頭這一個倒礙了眼。
一長三歲,做什麼都先了一步,先一步開蒙先一步進學,連作文章都先了一步,兩房裡頭紀舜英是最大的,往後娶親生子也先一步,可不把嫡子死死壓在了下邊。
待黃氏那是有嫡庶之分,對太夫人來說卻都是孫子,這一個還是獨寵了三年的孫子,為著他能安心養在黃氏身邊,生他那個姨娘,悄沒聲息的就沒了,在永福寺裡供了塊長生牌位。
太夫人便是拉著紀氏的手這樣勸她的:“你也別跟旁人比了,只看看你嫂子,摸了一手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