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意涵心裡那點忐忑不安跟著煙消雲散。
是她看輕了刑南藝。
刑南藝從不弱。相反,他很強,否則也不會在刑家那麼多年,卻毫髮無損,還偷了那麼多錢送她出國。
更不會沒怎麼用她給他掙的錢,也不像她那樣身邊有二萬,就把刑家的三個少爺拉入地獄。
他是靠著自己,親手從刑家那個地獄爬了出來,成為刑家的家主,也是靠自己成為家喻戶曉的大明星。
五年前再次被拽回刑家,也是靠他自己再次把刑家踩在腳下,重新站到南城。
司意涵想,其實這麼多年,她只是跟著他而已,提供給他的幫助,寥寥無幾。
就像他站起來,也只是靠自己。
司意涵說不清心裡什麼滋味,有點酸還有點苦。
她覺得就像刑南藝說的。
她做了那麼多,感動的似乎只有她自己。
和刑南藝那晚唯一一次肌膚相貼是她偷來的,懷孕是她瞞著的,生下來也是她自己決定的。
刑南藝其實沒做錯什麼。
他屬於被動選擇,所以世界裡沒有她也沒有孩子,更不想有,真的沒錯。
上次她埋怨他對她和孩子的無情,是……無理取鬧。
司意涵在刑南藝出來讓她躺下的時候,聽話的躺下,轉動腦袋看刑南藝餵孩子。
用的是小勺。
司意涵嘴巴蠕動了會想說點什麼,沒說出來。
微微側身看向皺眉餵奶的刑南藝開口,「我再打擾您幾天,就帶著孩子走。」
刑南藝餵孩子的手微頓,沒說話。
司意涵說:「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雪城上個月開始打仗,規模不小,和境外的小型僱傭兵團不相上下。」
司意涵微怔。
「七天前,街道遍佈死屍,無數高樓被炸藥炸毀,醫院從一樓到六樓一個人都沒有,說明這場仗打了最少一個月,平民早就撤離了。這種規模的仗,除了雪城本土的第一二大勢力,沒人能打得起來。」
刑南藝安靜的用勺子餵孩子,「七天前仗還在打,沒人很正常,七天後仗已經停了,但依舊沒人,甚至沒人打掃戰場,說明……」
刑南藝看向司意涵,「全軍覆沒,不管是第一勢力,還是第二勢力。」
司意涵嗓音發顫:「全軍覆沒?」
司意涵聲音破碎的太明顯了,刑南藝餵孩子的手垂下,看了她好大會:「對,遍佈死屍,無一活口,甚至沒人來收屍。」
司意涵雖躺著,但肩膀塌了。
她想過,如果雪城要重新洗牌的話。
那些思想骯髒,改變不了的雪城土著就必須死。
但……真的聽到,卻有些難以忍受。
司意涵從彷徨孩子真的要生在這樣的城市時,心裡就有了朦朧的念頭。
到後來聽到茉莉故意說白老大要對刑南藝動手,雖不確定真假,卻依舊毅然決然的選擇了。
是,她來這遇到的所有雪城男人都是畜生,畜生該死。
可……那些依舊是一條又一條活生生的命,這些人命,都是被她奪走的。
「遍佈死屍,無一活口。」司意涵喃喃了好幾遍,手無意識的抓握住身下的虎皮,用力到指骨泛起凜凜青白。
刑南藝看了她好大會:「除非你想走,以後我不會再趕你。」
司意涵茫然的看向他,「您說什麼?」
「除非你想走,否則我不會再趕你。」
司意涵喃喃:「真的嗎?」
「什麼?」
「除非我想走,否則您不會再趕我。」
刑南藝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