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她哽咽著搶過南汐手中的那碟子梅子幹:“那這一月,你便陪我一同挑衣服,我眼都要看花了。”
她剛剛問了杜嬤嬤,德太妃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每日清醒的時辰越來越少,藥用得越來越重。
便是如此,她日日還要派杜嬤嬤過來,每夜入寢再遣人來稟長公主府的建造完畢之後的裝飾與一應金樽玉器的挑選。
平陽不願她如此操勞,但她的時日已然不多,拖著一口氣便是想看她直到二月成婚的那日。
將未來十年內的一應必需花銷皆製備妥當,這樣,即便她不在了也能稍放心些。
而杜嬤嬤是她幾十年的貼身嬤嬤,到公主開府那一日,也會出宮去陪著公主,做公主府的管家。
德太妃深知自己的女兒嬌養在宮內,錦衣玉食,性子不免張狂,對於裴府的賞賜也未斷過。
她常執著平陽的手與她道:“這世上之人,大抵都會變,哪一日過得不順心了,一定不能委屈了自己,該鬧鬧,該打就打該罵就罵,大不了一紙吿上殿去,休夫也可。別讓自己白受了委屈。”
平陽不解:“母妃,世人都說,嫁了人就要以夫為天,我好歹是個公主,自是不用如此,但要想婚姻過得平順,難道不是應該相敬如賓以和為貴嗎?母妃這些時日賞賜裴府不也是希望他日後能對女兒好些?”
“旁人是旁人,在這宮裡,我見過了太多的委曲求全,我家平陽,是天下第一的寶貝,自是不用將餘生蹉跎進無休止的糾葛之中。我想看你成家,但也恐,你讓人欺負了去。”
太妃咳嗽了一聲,撫摸著平陽烏黑的頭髮:“人只活一輩子,母妃入了宮,自是選不得一心一意的良人,但你不同,喜歡便去喜歡,不喜歡了也莫要耽誤了彼此。”
平陽往她的懷裡使勁地蹭了蹭:“大抵也只有母妃覺得我會受欺負。之前未出嫁,母妃日日擔憂,催著皇兄為我擇選駙馬,怎的如今婚期到了,母妃倒是似乎不願意讓我出嫁了。”
德太妃唇色發白,抹了再多的口脂依舊掩不住那一臉的病容:“要是母妃的身子不像如今這般,定不讓你出嫁。”
“母妃,宮內御醫都是聖手,您莫要太過擔憂,好好養病才是。”話雖如此,眼睛卻恍惚遊離。
“杜嬤嬤以後便替我照顧你了,你可莫要太使小性子了,多聽她的話,天冷要加衣,夏日也不可貪冰。”
“好的母妃我記住了。”
她可是平陽啊,皇帝是她的嫡親兄長,堂堂長公主,整個大南明朝都可以橫著走,只有德太妃永遠覺得她還是那個需要保護的小女孩。
心頭一熱,卻也傷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