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輝九年六月。
皇后召南汐入坤寧宮陪產。
沈姝亦同日生產,被移進了秦常在的蔓香苑偏殿。
女子生產是大事,但是生產的時間卻道不明時辰。
故而皇上還在御書房內批著摺子。
直到了黃昏,才傳來訊息,皇后娘娘快要生了。
另一頭,陸直也上報,沈姝胎大難產。
皇上轉著手上的碧玉扳指,思量著什麼。
陸直恭敬等在一側不敢叨擾。
“皇后身邊如今都是盛府的醫師?”
陸直頷首:“盛大人心疼皇后,故而遍尋名醫細心調養照料。”
皇上眼神微眯,如此說來,皇后對這後宮的齟齬心中有所懷疑了…
現在盛府雖不如以前強盛,但盛淮中好歹還是百官之首。
有他在,便可牽制晉王。
但最近,皇上總覺得這位老臣似有些怨言。
特別是對於平陵和議一事。
手指指節敲著桌面,他眸色深深。
外頭,進來一宮女,遞上了訊息。
太后起駕,去了蔓香苑。
秦答應不在,蔓香苑中唯有一個待產的沈姝在。
眼神微眯,他當即便讓陸直襬駕蔓香苑。
人一到,就與等在了殿內首座之上的太后四目相對。
“母后親自前來,實在是良苦用心。”
太后端起了茶,滿臉慈愛:“皇后那頭自不用擔心,只不過這姝兒,到底也是哀家選入宮裡來的,皇嗣要緊,怎可不上心。”
裡頭,傳來刺破耳膜般的哭喊聲不斷。
太后有些不耐煩的叩了杯盞。
“怎得還沒有訊息。”
宮女掀簾進了側殿。
出來回稟:“恭喜皇上恭喜太后,是個公主。”
太后聽見這一句話,不著痕跡的揚了唇角。
只等著皇后的胎落定了。
秦越這些日子居然對這沈姝多加維護,更是將人送入了坤寧宮,故而太后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下手。
如今…生了個公主,倒算是沈姝的福氣了。
她扶了扶頭上的金鳳步搖,打了個哈欠:“哀家年老了,就不打擾皇上天倫之樂了。”
“母后慢走…”
將人送出了蔓香苑,一股子陰鷙的狠戾爬上了皇上的瞳。
陸直躬著身子道:“皇上,太后派了人也去了坤寧宮,可否要將人拿下?”
“坤寧宮那頭有盛府還有謝南汐在,不會出事。”
說罷回了偏殿,從裡頭趕出來一個渾身顫慄的御醫跪伏在地,稟告道:“皇上容稟,這宮女生產後力竭,已有血崩之勢。
若能以千年參吊住性命,還有可救之機。”
這等名貴的藥材,連宮內都只有三株,御醫本不敢開這個口用在一個宮女身上。
但她畢竟是為了產育皇嗣才有性命之憂。
若是不說,將來有心人提出來,腦袋便要搬家了。
在宮內當御醫,哪有那麼簡單。
是左不敢得罪,右不敢輕慢。
皇上冷冷看了一眼偏殿裡阻隔的屏風。
裡頭的人似乎也扭過了頭衝著這邊看。
他薄唇一抿:“不必了,你退下吧。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心中可有數?”
御醫聽得這不輕不重的一句話,瞬間後背都被冷汗浸溼了一大片。
“臣明白。”
招了招手,裡頭端水擦拭的婆子們也都跟著躬身出去了,屋內血腥味濃的讓皇上的眉頭皺在一處。
他站在榻前看那臉色蒼白如紙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