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的江南一帶轉入京城。意料之外的是言有意並沒有尾隨他的目標進京,而是安分地跟著胡順官繼續做他阜康錢莊的大掌櫃。
這兩年,漕幫動盪,酣丫頭的生活更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言有意卻一改現代男人的急功近利,玩起了古代書生鴻雁傳情的把戲。十天半月一封書信,無論酣丫頭是否回信,他一如既往,一封又一封寫個沒完。
這書信很多時候更像他的自言自語,談談自己現在的生活,談談市面上的生意,叮囑酣丫頭注意身體,或是詢問生意做得怎樣,日子過得可好云云。
偶爾他通篇書信只是說一個笑話,偶爾他發點牢騷寄給她。信都不長,字也醜,可幾年累積下來竟在酣丫頭的閨房裡裝了滿滿兩大抽屜。
深知其中艱難的阿四更是驚訝,言有意根本不通繁體字,加之不習慣使毛筆,卻親手書寫這麼多的書信,難為他竟堅持做了這麼久。
阿四懷疑,讓他用電腦寫這麼些心事獨白,他都未必情願。別說是提腕懸臂,咬文嚼字了,何況咬的還是文言文,嚼的還是繁體字。
她比較驚奇的是,他繁體字學得還蠻快,從前做她秘書那會兒沒瞧出他有這份能耐啊!
這回從杭州遠道而來,好不容易結束了這種隔岸傳情的勁頭,二人見上面了,必有幾分看頭吧!
“怎麼樣?怎麼樣?言有意有沒有見著你口水直流,還是索性走不動路了?”
“你最好別跟我提‘言有意’這三個字。”
提起這個人,不!現在是提到言、有、意這三個字,酣丫頭都氣得牙根癢癢。
“還流口水?還走不動路?他現在見到我根本當作沒看見,就算是迎頭碰上了,隔著丈把遠,他就轉身朝反方向走。實在走不了,被我擋在那裡,他就把頭一低,恨不能鑽到地底下打地道。”
她是妖魔鬼怪,還是蛇蟲鼠蟻,值得他費這麼大心思又是躲又是逃的,既然如此還寫什麼信給她?當她是信差啊!什麼人的信都收著。
聽完了這話,阿四的眉頭立刻打起結來——這兩個人的感情之事怎麼總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沒想到言有意此次進京竟有這番反應,更令她奇怪的是酣丫頭不是口口聲聲不喜歡言有意嘛!人家識趣地躲著她,她居然還不樂意?!
看她又是皺眉頭,又是發怒火的,阿四禁不住揚起了嘴角,小丫頭有點口是心非哦!
“你去給言有意帶句話,說幾年不見,如今他進了京,我自然得儘儘地主之誼——我請他吃飯,在‘阿四酒鋪’。”
酣丫頭指著自己的鼻子,“你讓我帶話?”這不是擺明了要她難堪嘛!
轉念一想,你言有意不是躲著我嘛!我倒要看你怎麼躲!
打定了主意,酣丫頭行動如風,這就回了“酣然”,三步兩步上了樓來到言有意房間,她也不敲門,一把拉開房門,直接衝了進去。
“言有意——”
可憐的言有意正在換衣服,上半身脫得精光,下半身只掛著一條大褲衩。見她來了,他直覺用身臂擋在胸前,這動作反倒更惹人注目。
“你……你……你出去先……”
她都進來了,怎會輕易出去?
酣丫頭笑眯眯地眼瞅著他光裸的模樣,“躲啊,你不是見著我就躲嘛!現在你躲起來好了,是躲出門,還是躲哪兒犄角旮旯,你可想好了。”
他這模樣怎麼躲?即便是在百年後的二十一世紀,他也不能這副樣子四處瞎跑,更何況在這大清年代,他這副模樣跑出去,還不把大姑娘小媳婦嚇出精神問題來。
“酣小姐,我……我這副模樣實在不雅,你不如……不如先出去一下下。”
“這是我的店,我愛坐哪兒坐哪兒,愛待哪兒待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