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落索,只道前塵錯。”
詞的後面,有一句短短地附言:
“自與卿別,倏忽年餘。每憶往事,竟至淚下。反覆思量。終察卿心,悔甚恨甚。為時已晚。”
她合上信,平復心中翻騰的思緒。有一個聲音在心底細細吶喊:回去吧。回去吧。然而,又有一個聲音不斷地說:這麼久了,還是放了吧,都已經過去。她拿起信紙,胡亂塞進信封,突然覺信封上面有字。
小心地展開信封,絲嬈看到,那是老李寫給她的信:
“范小姐:
那日你走後,少爺病了好長一段時間,反反覆覆,有一次洛老大夫都出說沒辦法,該范小姐,你知道原因嗎?那是因為紀三少爺託人捎來了你在法國的地址!
范小姐,你的心也忒狠了,少爺給你寫那麼多信,你一封也不回!這些年,少爺的身體很不好,一到冬天就咳嗽不止,洛老大夫說是那次病傷了肺脈,好不了,只能好好將養。但少爺一到冬天就喜歡喝酒抽菸,有好幾回,他都咳出血了還是要喝,怎麼勸也不聽,我知道,他是痛恨自己,在折磨自己。心病還須心藥醫,范小姐,好歹你回來一趟,見見少爺,也算是了他一個心願。再這麼下去,我怕真的就要如少爺所說,他等不到你回來了。
你不知道,有一年冬天,少爺喝醉了,我去幫他收拾,他突然就抓著我,含糊不清地說:絲嬈,我怕,我很怕……我的身體自己清楚,早應該死了。我其實不是怕死,是怕等不到你回來,不能見你最後一面……
我想,少爺肯定從不曾向你說這些,只能由我來說。你走之後,又再生了一件事,讓少爺無法原諒自己。我曾向少爺誓不說出這件事,可如今我一定要說給你聽。
林龍飛離島兩年後,忽然來了一封信,不懷好意地嘲笑少爺,並說出了卓羽少爺的真正身世。
當年桑小姐離開雲家之後,生下的那個孩子不久就宕機緣巧合看到了卓羽,現跟自己地孩子長得很像,就給了林龍飛一些錢,讓他把那孩子從育幼院偷了出來。
范小姐,林龍飛如此用心,到如今的地步才肯說出這個掩藏的事實,就是要讓少爺痛苦,你怎麼能順了他的意?卓羽少爺和小姐已經因此枉斷了性命,難道你和少爺也要因此葬送一生?
老李敬上
民國十一年十二月九日”
絲嬈俯身痛哭,引來周圍的人竊竊私語。有人走過來詢問,她也不理會,就趴著
多麼荒謬的誤會,讓兩條鮮活的生命白白死去;多麼可笑的執念,說到欺騙,林龍飛才是最可恨的一個騙子。
她要回去!
可是,一旦下了這樣地決定,她又卻步躊躇。回去又能怎樣?破鏡如何能重圓到當初光潔如新的時候?
八年的歲月,無情如刀,他們之間,早已經“物非人各”!
太陽的光芒灑在塞納河上,在河面上泛起星星點點碎金之色。河面搖曳,那些碎金被攪成紛紛亂亂的一片,靜靜地隨波流淌。
一隻白鴿在河上盤旋,久久不去,忽地一振翅,衝上雲。
………【第一回 寒秋沉吟 往事不可追 青塋孤恨 七情只堪斷(一)】………
色沉重,放眼望去,窗外是一片濃厚如墨汁的黑暗,火車行駛時“轟隆轟隆”的單調響聲,曼麗絲仍然望著窗外,臉頰上殘留著淚痕。火車不時出一聲長鳴——“嗚嗚……”,像是某個心碎之人痛徹心骨的哭聲,擾得她剛平靜的心又煩亂起來。
滄芸還在睡,也許正做著甜蜜的夢,嘴角一直掛著淺淡的笑。曼麗絲不覺看向放在桌上的水杯,一咬牙,開了窗,將那個水杯擲出窗外。她奉了夫人之命,要取滄芸性命,但她面對滄芸,卻無法狠心下手。雖然她很清楚,若被夫人知道她不曾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