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那個凋敝野蠻猥瑣的國度嗎?
突然間,腿上又傳來一陣劇痛。“看什麼看,黜陟使大人等著你呢!”
正兒八經的漢話,突然自身後的押解軍將口中傳了出來,范文程在一瞬間竟倍感親切,隨即又覺得荒唐至極,他這些年一直說滿語,幾乎都忘了漢話該如何講。
“你們會說漢話?”
朝鮮國的軍將鄙夷的看著范文程,就像看著一頭令人厭惡的生豬。
“上國語言,哪個不會?狗漢奸!”
其實,朝鮮國中並非人人都會說漢話,只有出身較好,地位較高的人才能得到中國文化教育。這個負責押解的軍將出身自貴族階層,自然就會說漢話,而他部下那些農民獵戶出身的軍卒則只會本地的土語。
一句“狗漢奸”深深刺激了范文程。生番野人有什麼資格來說他是漢奸?但身在矮簷下,又不得不忍下了這前所未有過的屈辱!
在陰暗溼冷的牢房中一連待了三日,才有人通知范文程,“黜陟使召見,趕快跟我走!”
這一刻范文程盼望了許久,趕忙連不迭的道謝,便急不可待的要離開牢房。這裡又髒又臭,他一刻都不願意多留。但傳話的獄吏卻將他攔住了,禁著鼻子道:“看你這一身汙穢,換身乾淨衣服再去,別汙了黜陟使大人的廳堂。”
范文程只好脫下了身上的滿清旗裝,換上那獄吏帶進來的朝鮮國樣式的布袍。只是,袍子有些小,他又生的身量高大,穿在身上後顯得滑稽不已。
在黜陟使府的簽押房內等了足足一個上午,才終於有雜役來通知他,“黜陟使大人召你去呢,快著點!”
一個上午的時間,范文程愕然發現,黜陟使府中上至屬官,下到普通的雜役,竟好似統統都是漢人,因為他們說的漢話,竟然都帶著明朝各地濃濃的口音。
“你就是范文程?”
姚啟聖盯著范文程,目光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對漢奸的鄙夷和厭惡。
據說此人是多爾袞身邊的心腹,為多爾袞曾出力頗多,但看到眼前的邋遢之人,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實在難以和多爾袞的心腹聯絡到一起。真想不通,以多爾袞的眼光,怎麼可能對這樣一個人言聽計從呢?
有那麼一瞬間,姚啟聖甚至在懷疑,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范文程。但是,很多滿清的俘虜都已經確認過,此人的的確確就是范文程。
“正是在下!”
姚啟聖也不與之廢話,從案頭拿起一份公文,推向范文程。
“簽了他,你就自由了!”
“什麼?”
范文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此前他都已經做好了被押解往明朝京師的心理準備。同時,他也得到了確認,面前的朝鮮國平安道黜陟使一嘴的江浙口音,果然是個漢人。
與此同時,范文程也萬萬想不到,對方竟然如此輕描淡寫便要放了他。
他狐疑的拿起了桌案上的公文,看了幾眼後,不由得面色大變!
第九百零五章 演習
這份文書一旦簽字畫押,那就是賣國,就算平安回到盛京,多爾袞也不會饒了他。但范文程又一轉念,心思又坦然了不少,不過是簽字畫押而已,暫且虛與委蛇,只要脫險以後矢口否認,這些一根筋的明軍武將又能拿他怎麼辦呢?
范文程竟然暗笑了兩下,向程銘九討來了筆墨和印泥,龍鳳鳳舞的簽下大名,蓋好印鑑,又按下了五個鮮紅的指印。
“將軍請看,不知這樣可好?”
范文程如此問的時候,內心是帶著忐忑的,生怕面前的明軍將領識破了他的心思。程銘九卻像渾然不覺一般,只草草看了兩眼,便笑道:“如此說來,範先生是認同這份國書上所提的條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