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
如果因為擔心天下悠悠眾口,這世間便從不會有改朝換代一說了!
因此,程銘九才在朝鮮國改變了行動的初衷,一切針對滿清,卻又要讓它儲存足夠的實力。以寇養兵永遠是對付中央朝廷最好的辦法。儘管,這些與鎮虜侯消滅韃虜的初衷已經大為相悖。
但是,為了達到某些目的,必須要閉上眼睛,狠下心來,放棄某些曾經執著過的東西。
程銘九回想以往,當他還是個鎮虜衛中普通低賤的戍卒時,每日裡所想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痛痛快快的吃上一頓飽飯,遠離戰火和刀兵,娶個賢惠的妻子,養一群瘋鬧不止的娃娃。
幾乎每個夜晚,他都會做同樣的夢。可這些僅僅能停留在他的夢中,因為韃子的存在,他的老父母和剛剛過門的媳婦都死在了那個凜冽漆黑的夜晚,美夢帶給他的是更加徹骨的仇恨。只是,朝廷無能,軍備廢弛,復仇只能是個更為遙遠的幻夢。
自從遇到鎮虜侯以後,加入了三衛軍,他的想法又陡然一變。三衛軍數次與蒙古人和滿人交戰,竟從無一敗,這使他積鬱在心底裡已經許多年的復仇火焰又旺盛了起來。
在最初的兩年裡,充斥滿程銘九腦子的除了復仇,還是復仇,殺光所有的韃子,是他畢生之所願。然而隨著第一次遼西大戰結束,程銘九的內心在不知不覺中開始產生了變化。直到三衛軍在江南大殺四方,先破黃梅賊,再破鄭芝龍,繼而攆走了臺灣的紅毛番鬼之後,一個隱隱的想法開始在他心底裡生根發芽。
最終在朝鮮國取得一系列軍事勝利之後,個顆已經發芽生根的種子終於茁壯成長,並結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果實。這時,他才恍然,為什麼陸九和米言等人曾竊竊私語時,眼神總是充滿了閃爍和熊熊的火焰。
程銘九也終於恍然,三衛軍中上下,幾乎每一個人都在眼巴巴的盼著鎮虜侯黃袍加身的那一天。畢竟開國功臣,擁立之功,這是所有人做夢都想擁有的。
後來,黃勝到朝鮮國遊說三衛軍中這個最為穩重的大將時,程銘九幾乎毫不猶豫的就一口答應了下來,於是,這才有了後來折磨多爾袞又使他欲罷不能的睦鄰友好條約。
說起這些計略來,程銘九由衷的佩服這位出身自商賈的大才。
程銘九認為,像黃勝這種人,只讓他做一位商人簡直是暴胗天物,就算讓他執政一國也不遑多讓。
提起來那些新穎的計略,黃勝卻罕有的難言笑笑,“這哪裡是我想出來的。當初在山西時,鎮虜侯曾講了不少故事,就和真事一般,那時見識淺薄,還不知箇中奧妙,而今陡然醒覺,終不算晚。其實,真正的不世大才,舍鎮虜侯其誰!”
程銘九當時只當這是黃勝的謙虛之辭,因而並未相信。
“兩位,老夫不辭舟車勞頓,一路來到異域番邦,就是要求教兩位,北京若撕破了臉,新軍可有對策?”
這自然是姜曰廣秉承了鄭三俊的意思到朝鮮來摸一摸這位掌握三衛軍頭等精銳大將的心思看法。聽了姜曰廣的發問,黃勝心頭猛然一顫。
他忽然從姜曰廣的問話中意識到,北京與南京的矛盾正在日益加深,也許就是一兩個月的功夫,很可能就會爆發不可迴避的衝突。
那麼,對準備並不算充分的三衛軍而言,儘可能拖延衝突爆發的時日,才是最符合當前利益的。
還沒等程銘九和黃勝回應,姜曰廣又道:“皇帝已經頒下聖旨,冊封晉王新樂郡主為公主,令山西巡撫田復珍派兵保護公主趕赴北京。”
程銘九亦是悚然一驚,“如何?到北京去,不是到南京去 ?”
三年前,皇帝曾下旨,鎮虜侯與新樂郡主在南京完婚,而今竟又將新樂郡主接到北京,難不成皇帝有意掉鎮虜侯入京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