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之事,待他清醒過來,柳府已成殘骸。
他已沒有資格後悔,他亦從未後悔,至少,她在他身邊,至少,他守護住了和平。
他一直認為,是他贏了,而如今看著眼前殘忍的殺戮,他竟然迷糊,或許,從一開始,他便輸了。
寂冷的夜空,雪不知何時停了,東方已有晨光白,微蒙的亮色照亮殘舊的府邸,久遠的青石板上還殘留著裂痕,柳樹彎彎,伸入靜寂的湖裡。
遠處,一紅一白閃過,只見紅衣女子翩翩落地,而白衣男子則是被她扔在地上,他身上的裡衣已染紅了血,他十分虛弱,甚至直不起身子。
“皇上。”擔憂的聲音喊道。
扭頭看去,可見華服女子反手綁在了柳樹上,秀眉緊蹙,含淚。
“如韻。”蕭君掙扎著,已無力坐起,朝她爬過去。
紅色的身影一步兩步,快步閃過,瞬間便到了墨如韻面前,拔劍抵住她的脖子,冷冷看著地上之人:“當你失去最珍貴的東西,感覺如何?”
蕭君氣得渾身顫抖:“你放了她!”
晩傾涯聽到了他的話,手微微一偏,鋒利的劍割破了她的脖子,血流了出來。
“你便是為了她,抄我柳府滿門,我若不好好報答你,怎對得起父親在天之靈?”
“你不能殺她。”醇厚的聲音傳來,卻不見任何蹤影。
風動,帶動了垂枝的柳條,一位布衣長袍的男子忽然出現,只見他劍眉星目,落落君子,長袍穿在他身上,倒襯得他氣質不凡。
“她是你父親用生命守住的,你不能殺她。”
晩傾涯冷哼:“這狗男女害我柳家滅門,父親便是識人不精,才讓這賤人入了柳府。”
“煙兒,你很清楚,事情的原委。”江柏悲痛道。
手微微頓住,她一直都清楚,所以她才更恨。
目光看他,凌厲寒冷:“若不是你,父親根本不會捲入此事,是你害了我柳門。”言罷,劍氣如風,向他飛去,紅色的身影隨之而來。
岸道的柳枝猶如活了般,纏上劍柄、劍身,止住了劍勢,一道白衣極速前來,擋在江柏面前,伸手,柳枝如受刀切而斷,劍落在他手上。
而他,卻站著不動,受住晩傾涯一掌。
血,至嘴角流出。
“姐姐!”隨後趕來的湖小月驚呼:“不要殺他。”
晩傾涯看著她,淚悄悄溼潤了眼角,仰天大笑:“柳穆雨!你給我看清楚,站在這裡的都是我們的仇人,若沒有江家,若沒有那賤人,若沒有他,柳府根本不會淪落自此!父親亦不會被罵作叛逆之臣,所有的事都是他們一手造成,即便如此,你仍舊要我收手嗎?”
湖小月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看著絕望無助的姐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她只想還柳府清白,她只想堂堂正正地告訴世人爹爹是個大英雄,她是爹爹疼愛的女兒,她,出身柳府,而這個願望,已經不可能實現。
手握緊成拳,她看著姐姐,久久不能作答,這個答案會帶給無數人傷痛,想必她亦是因為這一點,她才會肆無忌憚地殺戮,她的怒氣如此狂妄,她有什麼資格阻止?
而,他們,都付出了代價。
這個局,沒有贏家。
“姐姐,我不想再失去你。”
“那你就殺了他們,為父親報仇!”
湖小月神色複雜,看著臉色淡然的墨如韻,開口:“你若殺她,父親的犧牲便白費了。”
“父親心甘情願簽下認罪書,因為那時二孃已有了身孕。”
此語,驚如天雷,晩傾涯退了兩步,神色愕然,而蕭君聽此,更是瞪大了雙眼,低咳幾聲,咳出一口血。
“不可能!”晩傾涯斷然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