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真的是這裡的氣氛太好了,荀白露走路都不敢發出什麼聲響,她四處看了看,在最裡面的一面牆上,看見一把琵琶。
某些久遠的記憶忽然竄了回來,爭先恐後湧入她腦海。
南京的那個院子裡,有一棵梨花樹,她母親常常會坐在那裡彈琵琶。小時候的荀白露覺得,自己的母親是全天下最好的媽媽,溫柔慈愛,相貌妍麗,還彈琴彈的那麼好。
荀白露自小就跟著她學琵琶,學了十年後,琵琶夢和那個溫柔的女人一起,永遠消失了。
她大概真的看了很久,很出神,柏冬至來到她身後的時候,她一無所知。
「你也喜歡琵琶嗎?」
荀白露微微側身,點了下頭。
「你可以拿下來試一試。」
荀白露曾經下過決心的,永遠不會再彈琵琶,但是,她控制不住了。
「謝謝。」
熟悉的感覺是從抱琴的那一刻回來的。
即便很多年沒碰過,勾抹彈挑在她指尖,已經是永遠忘不掉的了。
一串串熟悉的旋律響起,荀白露好像又看見了那個女人。
她彈江南曲調最有韻味,帶著荀白露也學那些小調,後來在電影裡聽那改編的曲子,也總覺得不如她彈得好。
藺知宋回來時就看到荀白露,她坐在銀杏樹下彈琵琶。
原來她還會彈琵琶。
站了有一會,柏冬至過來了,「你的太太好像不太開心。」
也許是吧。
藺知宋:「把琵琶賣我。」
柏冬至斜了他一眼:「你回回來蹭吃蹭喝就算了,現在連我的琵琶都惦記上了,你可真行。 」
「她喜歡。」
柏冬至沒好氣的瞪了他眼:「這琵琶有些年頭了,我買的時候三十萬,看在咱倆是親戚的份上,賣你六十萬好了。」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藺知宋瞥了她一眼,柏冬至絲毫不心虛:「小葉紫檀,只漲不跌,你不虧的。」
本來可以白吃的一頓飯,藺知宋花了六十萬。
柏冬至:「還是藺總闊氣。」
藺知宋告訴荀白露他把琴買下來的時候,荀白露哭笑不得:「我就是單純的彈彈而已。」
「你也可以買回去繼續單純的彈。」
荀白露知道他花了六十萬的時候,甚至表示了肯定,「她沒有騙你,小葉紫檀的料子,很多年前就是幾十萬了,她應該真的給你便宜了。」
藺知宋不懂這個,他更想知道,琵琶背後的故事。
「你的琵琶,是你母親教的嗎?」
荀白露沉默半晌,點了下頭。
她是全世界眼裡的壞女人,道德敗壞,寡廉鮮恥,破壞別人的家庭,她不堪,她甚至自私,她卸下溫柔面具的那一天,還要帶著荀白露一起死。
可是,她是她的母親。
生養,撫育,在荀白露十五歲以前,她是最好的母親。
她一直想念她,可是從小到大學過的道理,培養的道德感,讓她沒辦法提起她。
不堪的到底又是誰。
荀白露一直很平靜的訴說那些過往,大多數是十五歲以前的鮮活。
起碼,那時候的她,是真的好好的活著的。
荀白露還抱著琵琶。
「我給你彈首曲子吧。」
「好。」
彈的是偏歡快的曲調,荀白露希望,有一天,所有的痛苦都可以離開她。
終了,藺知宋幫她把琴收了起來。
他拿了一個盒子遞給荀白露。
「荀白露,生日快樂。」
縮短行程,提前兩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