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逛,更莫往晉祠去,等著我回來。倘若,倘若明日此時我尚未回,亦無訊息傳回。你便去尋賀遂兆。他會安排下車馬送你們回餘杭……”
“胡說甚麼。”穆清伸手掩住他的口,“我哪兒也不去,便只在此候著你回來。”
杜如晦輕拿開她的手。略點了點頭,扯動了一下唇角,勉強算一笑,心口不禁為那酸脹感淹沒。再不說一字,轉身接過阿達手中的韁繩。便跨出大門。
“萬要小心。”穆清又追出兩步,遲疑了一息道:“有樁事兒,待你歸來時再告予你知道。”她也不知道杜如晦究竟有無聽到後頭那一句,他徑直翻身上馬。抖開韁繩,一溜跑出老遠,再無回頭。
……
晉祠座於晉陽城西南。倚靠著懸甕山,綿綿汾水的一支流入祠內。散成數道泉渠石塘,香菸嫋嫋從不斷絕。
連月來的乾旱於晉祠內的水流竟無多大影響,一眼井泉仍突突地往外冒水,泉眼較之往日大約是低矮細小了些。代代流傳晉祠所在為龍口處,便是外頭旱得地裂土散,此處龍涎不斷,王氣匯聚。
杜如晦轉過那一眼井泉,心中將“王氣匯聚”又默唸了一遍,暗說,但願果真如此。說著他抬頭向兩邊矗立的觀樓掃了幾眼,樓內黑沉幽寂,除了幾聲忽起的尖銳鳥鳴,再無旁的聲響。
祈雨典儀便將在這稱作永不枯絕的井泉前舉行。典儀臺置於正中空地,香燭案臺齊備,兩側已按官階高低,依次置放好了高椅。
待他將這一片完整地轉走過,時辰剛剛好,典儀的鼓聲在大門外隆隆響起,大門洞開,唐國公行在頭裡,後頭亦步亦趨地跟著王威與高君雅,二人皆低頭緊隨,不交一語,便是連目光都刻意避開去。再往後便是太原郡諸官。
杜如晦朝王、高二人掠去一眼,心內冷冰冰地哼笑了數聲,退身立於典儀臺一側,靠近觀樓的一株不起眼的柏樹下。
跟著來瞧熱鬧的民眾,被隨行的兵卒攔在門外,不敢往頭裡擠。待前面大小官員盡數入了祠內,按次落座,兵卒方開了個小口,三兩個地往裡頭放人,典儀臺前再圍起一圈兵卒,使得民眾只在圈外圍觀,不得再往裡擠。有些好事的,為瞧得盡興些,竟攀爬上了牆頭樹梢,探身向內俯瞰。
不多時,幾名巫女天師威嚴莊重地自井泉後頭轉出來,於典儀臺前站了列,一名年過半百的天師在前,四名身著類似鱗甲片狀裙衫的巫女,分兩列垂手在他身後站定。
天師手中捧著一隻精巧的鑲金烏木盒子,恭恭敬敬地置於典儀臺上,風伯雨師的牌令之前。眾人候等了片刻,忽聞天師高呼,“辰巳交接,吉時至。”金鼓鐃鈸立時齊鳴,鏗鏗鏘鏘之聲伴著民眾歡騰,直灌入耳。
那天師兀自舞了一回,躬身將典儀臺上的烏木盒子開啟,盒子內赫然一隻紅眼的大蜥蜴,四足被紅線捆綁,動彈不得,只嘶嘶地吐著紅信,滴溜溜地四處轉著眼睛。
鼓樂頓換了一個調,四名年輕的巫女紛紛起舞,繞著大蜥蜴踏歌而行,圍觀民眾皆消聲沉寂下來,便聽得巫女清音高亮,娓娓唱道:“蜥蜴蜥蜴,興雲吐霧,雨若滂沱,放汝歸去。”
反反覆覆地數遍,人群中開始有人低聲跟著唱和,頃刻間,和聲漸次響起,越來越高亢,當下眾人齊聲同唱,蔚為壯觀。
約莫小半個時辰,巫女收了舞步,悄然回到天師身後站立。天師執起一段青竹竿,口中低沉吟唱,念念叨叨,卻不知在唸些甚麼。
杜如晦毫不起眼地站在柏樹陰影下,卻無心去看那祈雨典儀,時不時掃視高椅上的大小太原郡官員,細觀他們身邊及身後的動靜。
王威與高君雅二人多少已泛出些不耐之色,亦無心於這祈雨典儀,一會兒窺視李公神情,一會兒拿眼往圍觀人群裡頭瞄。從杜如晦所站之處望去,兩人形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