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身後的馬車,“七娘,你替我拿個主意,那些,要怎生是好?”
穆清不願回頭去看,沉吟片時,嘆道:“亡而不得全屍,又受了那樣的凌辱,到底可憐,好生埋了,坑洞挖深些,莫再教豺狗野物翻騰出來。那車伕,與他無干,趕走便是。”
魯阿六領了話正要去辦,馬韁繩才抖開跑了兩步,又被人喚住,回頭見是杜如晦從李世民身邊趕過來,便撥轉過馬頭,拱手問道:“杜先生還有何吩咐?”
“那名車伕,不知真個兒是平民,還是兵夫所充,他既已入了我軍中,知曉了軍中人馬數目,又瞧見了秦王的病勢,便再不能放他回去,倘或向薛舉透了風,一路追擊而來,哪裡還有咱們活命的機會。”杜如晦漠然說到,口吻冷冽。
穆清倏地抬起眼,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他……或只是個尋常百姓……”話雖這般說,底氣卻不足,畢竟這事無法確準。
魯阿六沉著臉再一拱手,“在下明白。”
杜如晦點點頭,“也好好葬了,莫教曝屍荒野。”
穆清心下說不上來的悶堵,連聲嘆息,垂眸無語地坐於馬上,專注於手中的韁繩。杜如晦慢慢靠近她身邊,方才的冷峻嚴酷全然不見,又是如常的溫潤和雅,“穆清,你莫怨我狠絕,此事僥倖不得,這裡二萬多條人命,同他一人相較,孰輕孰重,你該能分辨。”
“我明白,未曾怨過。”她低著頭輕聲道,“只是不願見你行這些事,倘若可以,寧願由我替你行了。”
杜如晦頓覺心中有異物在滾動,想要伸手去握她的手,看看周圍,畢竟不妥,故只動了動手臂,未當真伸過手去。
再走了一段,身後有兵卒持了一塊木牌樣的物件過來,稟稱是處決那車伕時,從他身上掉落之物。杜如晦接過攤在手掌心中看過,穆清和英華也湊過脖頸來瞧,竟是一塊軍牌,上頭清晰地鐫刻了名姓,年紀,所屬營隊。
穆清一縮脖子,抽了抽眉頭,若非杜如晦趕來制止,她險些放歸了細作釀下大禍來。當下愧意暗生,控著韁繩靠近他低語,“好險,虧得……”
杜如晦深深看了她一眼,屈起食指,按壓在自己的唇上。
穆清即刻明白了他的用意,按下這話不提。
……
長安城的開遠門相去不過十里,李世民遣了斥候,持著他的信令前去報信,命城門守兵準備開城門。不出一會兒功夫,斥候疾馳回來歸還信令,只道已知會了守兵,待到了城下便開門放入。
一個時辰後,開遠門已能清晰地望見,不過半里,總算一路未遭追擊,眾兵將懸掛的心正緩緩地往遠處放。
眼見的人卻瞧見大約五人,策馬自開遠門方向奔來,估摸著是前來迎接的,想著立時便要回城了,軍中眾人,腳底下無不加快了步伐。
疾行來的五騎撇開眾人不理會,徑直馳入隊中,一直到了李世民跟前,方才勒帶住韁繩,為首的那人是名隊正,翻身下馬,大步走到李世民所坐的輜重車前,抱拳躬身一禮,“太子有令,為拒薛軍,長安各城門嚴閉,不得放入一人來。還請秦王殿下退出城外五里處駐紮。另,我等奉命押解罪臣劉文靜回城。”
李世民手中恰正端著趙蒼遞來的湯藥,按捺著火頭聽完這番話,晃晃悠悠地自車上站下地,頓了一息,猛然抬起手,連碗帶碗中的湯藥,狠狠砸在了地下,身子一晃,一下頓坐在車板上。L
☆、第一百七十四章 金城離殤(九)
直至翌日午後,劉文靜方才帶著殘餘的百餘騎,摸索到了開遠門外五里處的駐營。劉文靜自感羞愧,原抱定了主意,不見秦王,徑直入長安去請罪抵命。
只是他未料到,在李世民的一場雷霆震怒下,前來候等押解他的郎將們只得先行離營回城,此時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