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元帝現在頭疼,沒功夫理會沈家裴傢什麼親生不親生的事,不管是家事還是家醜,從沒聽說過父親綁架女兒的,多半是胡鬧。
裴如衍不走,仰頭看著晉元帝,慎重且有力地開口,“陛下,臣大概知曉是怎麼回事,太子殿下應該也去了上清寺。”
“你又知道了?”晉元帝語氣不耐,裴卿畫壁的時候究竟在想什麼。
裴如衍不想再被晉元帝打斷了,事態緊急,可又不想直接汙了太子與央央的名聲,遂直接起身,靠近晉元帝壓低聲音,“陛下,臣妻的親生父親,就是太子,臣妻有難,太子絕不會視而不見,所以臣猜測,他們都去了上清寺。”
“……”
這是晉元帝今天第三次受到震撼,愕然得如遭雷劈,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簡直胡言亂語,你的妻子怎麼會——”
不對。
晉元帝的耳旁幻聽出自己的心聲,不對。
先前思來想去,想不通微生家與歡兒的關係,現在似乎是通了,難道歡兒真是裴卿的岳父?可是歡兒的女兒,不是尚幼嗎?
其中到底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
晉元帝還沒理清,此刻也來不及理頭緒了,波瀾翻湧的情緒都顯現在臉上,“來人,派兵捉拿沈益,務必要將裴卿夫人與太子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是的,晉元帝嘴裡稱呼的,仍是裴卿夫人。
實在是一切得知的太過突然,沒有實打實的證據,晉元帝沒有全信。
但也信了一大半。
大太監應聲,裴如衍轉身又跑了,跑得比武將還快,晉元帝看著他翻飛的衣袍,欲言又止,“哎呀,”揮手吩咐身側宮人,“給他一匹馬。”
這麼跑出宮,得到什麼時候去。
晉元帝握緊拳頭,心裡久久不能平靜,心想今日聃禾也在上清寺,裴卿的夫人應該不會有大事。
應該。
……
心裡一陣一陣空落落的,忽略不了,晉元帝已經很久沒有心慌過了,就怕個萬一,等了二十年,再出什麼意外。
讓他留在宮裡等訊息,他根本等不住,擔驚受怕的情緒起伏著,還不如親自去一趟上清寺。
想著,晉元帝也的確這麼做了。
那廂,裴如衍在宮道上被騎馬的宮人追上,宮道平常是不能騎馬的,今兒是例外,宮人將快馬給他,他也沒有推辭直接縱馬而去。
宮道上一排排下了早朝往外走的官員,下意識地退避,唯恐傷及自身。
“裴侍郎發瘋了嗎?”
“哪來的馬?差點撞著我。”
“明日定要參他一本!”
與下朝官員逆流而行的,是正在疾步競走的虞紹,裴如衍的馬未停,側腰伸手一撈,就將虞紹撈上馬背。
虞紹氣喘吁吁,又被猝不及防騰空一下,魂飛了一圈才回來,“表哥?”
聲音都是顛的。
裴如衍未答只問,“你爹呢?”
“他追……”虞紹頓了頓,心想現在總能說了吧,“追太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