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怕的日子她已經過夠了,要殺要剮她都不怕,反正事情還能壞到哪裡去?頂多她下海去當酒家女,賺皮肉錢供養到阿公、阿嬤過世後,她再剃度出家去當尼姑。
總之,她永永遠遠再也不要跟他有一絲絲的牽連干係!
她昂著頭,大步揚長而去。
見她決絕的模樣,汪季泉不禁呆住了。
嘉嘉懷裡抱著一箱還沒有完工的塑膠花,腳邊是小行李箱,手上的傷口又迸裂滲出鮮血,一邊臉頰紅腫著,整個人狼狽迷惘地坐在公車站牌的椅子上。
城市的燈一盞盞的點亮了,暮色完全消失在地平線的另一邊,黑夜已經來臨。
她迷茫地看著車如流水馬如龍的街道,陌生的霓虹燈轉動著七彩的顏色……
這裡不是她的家,她想回家。
高雄左營外的小村落裡的老舊來好雜貨店才是她的家,蒼老慈祥的阿公、阿嬤才是她的親人,那裡才是她的根。
她可以跳上最近的一班火車回家。
可是明知如此,為什麼她還是心痛如絞,淚水一顆又一顆地滾落個不停?
她終歸是一個沒有爸爸、媽媽的小孩。
“媽媽,當年你怎麼會愛上他?又為什麼想愛上他?他究竟哪一點值得你賠上一生的愛與生命?”
她悽然地望著黑藍色的天空,但天空無語。
在她心房另一側深深刺痛著的,還有俞駿為的背叛與侮辱。
他怎麼可以這樣?
他眼中閃過的溫柔,那氣急敗壞的關懷,難道都是虛假的裝飾和偽裝?為了報復她以前的口不擇言與冒犯嗎?
他在背後重重地捅了她一刀,讓她在那個沒良心的父親面前幾乎崩潰。
“王八蛋,王八蛋!”她仰天大喊,痛哭了起來。
就在這時,懷裡的手機驀地響了起來。
嘉嘉強忍著傷痛,隨手用袖子抹了抹眼淚,勉強維持著平靜地接起電話。
“喂?”她鼻音濃重的開口。
“嘉嘉,你怎麼了?感冒了嗎?怎麼鼻音那麼重啊?”
是俞爺爺。
她心一跳,胸口酸甜苦辣滋味齊來,“俞爺爺,我沒事,只是有一點鼻塞。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聽駿為說你受傷了,要不要緊哪?”老人家焦急地關切問道:“你現在還好嗎?要不要我去看你?還是我派司機去接你,到我家好好休養幾天,也有人照料你……對了,我沒想到駿為跟你那麼熟耶!”
她心頭熱血和怒氣齊齊沸騰,忿忿地道:“我跟他一點都不熟。”
“呃,怎麼了?是不是他惹你生氣了?”俞爺爺趕緊安撫道:“你別生氣呀,我那個孫子就是大男人粗線條,脾氣古怪得不得了,你千萬別跟他一般計較,現在還是你的身體要緊……”
老人家絮絮叨叨的撫慰和關懷深深地溫暖了嘉嘉的心房,她所有憋忍壓抑住的傷心、委屈與心痛在剎那間潰堤奔騰而出——
“俞爺爺……”她哽咽難言,再也忍不住地低聲啜泣了起來,“我好難過,好難過……”
“我的寶貝丫頭呀,你快跟俞爺爺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大驚失色,“你快說,一切有俞爺爺為你作主。”
“謝謝你,可是我不想再給你添麻煩,你自己的情況已經夠晚景淒涼的了,俞駿為也還在欺負你……”她低低啜泣。
“啊?”
“俞爺爺,我真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釋什麼,不需要對別人陪笑臉,不需要去想明天要怎麼辦……”她語氣虛弱地嗚咽。“我想回高雄,可是又怕阿公、阿嬤看到我的樣子會擔心,我不想讓他們這麼老了還要煩惱。”
“你可以來我家呀!”他充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