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縣城門外。
兩個身穿赭衣、頭戴斗笠之人,從遠處徐徐走來,斗笠之下的面容若隱若現。
門吏遠遠看見了,立刻上前陪笑道:“二位夜遊司的大人,煩請將令牌拿出來給小的看一眼。這些都是上面定的規矩,小人也沒辦法,您二位體諒。”
一個夜尉瞥了門吏一眼,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拋了過去。
門吏小心翼翼地接過,反覆看了幾眼,確認無誤後,態度也越發謙恭,彎著腰將那兩名夜尉引進城中。
二人一言不發進入城中,似乎對城中的路徑頗為熟稔,徑直來到里巷,又七拐八繞走到一間距離府衙頗近,高牆大宅的院落外,伸手叩了叩院門。
少頃,一個穿著粗布短襟,做僕僮打扮的男人開啟門,見了來人問:“二位找誰?”
叩門的那夜尉沉聲道:“這裡是蕭何的家嗎?”
僕僮看出來人身份不凡,恭敬道:“正是,請二位大人少候,我去通稟我家大人一聲。”
“不必了。”
夜尉尚未說話,門內傳來一個溫和渾厚的聲音。
接著便見一個身穿暗青色布袍,長鬚及胸,相貌平平無奇,甚至顯得有幾分老態的中年人,從院中趨步至門前。
他揮了揮手讓僕僮退下,對門外二人笑道:“蕭何不知二位夜遊司的大人來此,有失遠迎,快快裡邊請。”
很快蕭何將兩名夜尉引入客堂,請那二人上座,自己陪坐在下首。
蕭何笑問:“不知二位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兩名夜尉並不說話,蕭何更是看不清他們斗笠下的神情,卻能隱約感覺到,有兩道凌厲的目光穿透斗笠,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蕭何心中微微一沉,卻還是面不改色道:“不知下官是否哪裡有錯漏之處,竟驚動了夜遊司的大人們親臨。”
一名夜尉冷哼道:“下官?你不過是沛縣主吏掾,區區一小吏爾,哪個給你封的官?”
蕭何眼底一道微不可察的幽光掠過,旋即起身拱手,誠懇道:“小人言辭失矩,大人訓示得是。”
另一名夜尉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子,放在桌案上,用手指在瓶子旁敲了敲:“蕭何,你可認得這是什麼?”
蕭何的目光落在那瓶子上,旋即瞳孔微微一縮:“稟大人,小人不認得。”
“呵。”
兩名夜尉同時嗤笑一聲,取出瓶子的那人道:“不認得?蕭何,你盜取朝廷寶物,勾結芒碭山盜匪劉邦,如今已經事發了,莫非還想要抵賴嗎?”
蕭何心中劇震,僅存的那一點僥倖也慢慢沉溺於心底。
“二位大人,在下……在下……”
他想要再爭辯些什麼,可是忽然間,他的頭卻沒由來的一陣疼痛,彷彿有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要從他的腦子裡鑽出來。
緊接著他的視線一片模糊,一幅幅畫面如走馬燈般,在他眼前飛快閃爍掠過。
……
幽暗的密室內,哀嚎聲此起彼伏。
昏暗之中充斥著濃烈的便溺惡臭,夾雜不知是什麼肉腐爛後的酸臭怪味,一道道不知為何物的影子,隱約在角落裡緩慢蠕動著。
忽然,密室上方一道門被掀開。
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照亮了密室的一角,照出了一個個正在扭曲爬行的“人”。
一瞬間,那些被陽光照射到的“人”,如避蛇蠍般,向四周爬開,躲避著這道突如其來的陽光。
可少頃之後,四面八方,一道道身影,一個個聳動扭曲的“人”,又緩緩匯聚而來,小心翼翼地靠近。
似乎,他們也在渴望陽光帶來的那一絲暖意。
這些“人”徒然張大嘴巴對著密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