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涉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強笑道:“這個……容後再說,我倒是有好些事情想要向你請教。”
他默默將後母辛鉞推了回去,問:“我適才聽你和樹神的對話,黑水臺和過祭教似乎是多年的宿敵,請教曹兄,過祭教是一個什麼樣的宗教組織?其中全是邪祟嗎?”
曹咎稍作思索,回答道:“與其說是組織,不如說是一個聯盟。”
“過祭教最早出現在秦孝公時期,當時商君變法,秦國有部分方士自恃身懷方術而不服從律法因此獲罪。”
“為了逃避律法的責罰,這些獲罪的方士遁入山林為寇,各自嘯聚一方,孝公令軍隊圍剿,這些大寇在秦軍的鐵騎之下逐漸覆滅。”
“就在這時,這群方士竟鑽研出一種獨特的方術。”
“這種方術需要方士自封為‘山神’、‘水神’等,並聚集山匪掠奪祭品以祭祀自身。一段時間後,被祭祀的方士便會發生異變,與山石草木甚至山川河流融合,成為一種另類的邪祟,收穫強大的力量,抵禦軍隊的圍剿。”
“而這種方術,就被稱為‘過祭’。”
“什麼?”
聽到這裡,陳子涉忍不住驚撥出聲:“你是說,過祭教的邪祟,其實曾經都是方士,都是人?”
曹咎搖了搖頭:“也不盡然,不排除有一些邪祟學會了‘過祭’之術,以此強大己身,但這隻在少數,更多的還是獲罪的方士。”
“秦滅六國後,大量六國方士加入過祭教,自封為‘神’,過祭教一時間勢力大漲。”
“那樹神,應該就是當年大秦滅楚時,逃入山中,自封為‘樹神’,並以‘過祭’之術與大榕樹相融。”
“適才的幻象,大約便是當年秦國鐵騎滅楚,在他心中留下的恐懼和陰影。”
“只因那邪祟在極度恐懼之中,精神力量外溢,影響了我們的五感,才讓我們也沉淪於幻象之中,看到了那一幕幕場景。”
“此後,黑水臺組織了一次長達五年的清剿,過祭教一度瀕臨滅絕,為首的幾個大邪祟也蟄伏不出。”
“可惜從去年始皇帝崩逝後,二世皇帝就開始大肆鎮壓方士,又有眾多無路可逃的方士遁入山林,以‘過祭’之術求活。”
“短短一年的時間,過祭教竟再次壯大起來。”
陳子涉沉默片刻,又問:“過祭教死灰復燃,難道黑水臺就不聞不問嗎?還有,剛剛樹神稱我們為黑水臺餘孽,是什麼意思?”
“這……”
曹咎一時語塞,眼眶不覺間泛紅,他以手掩面別過頭去:“你新加入黑水臺不久,一些事情還不瞭解,回頭我再慢慢同你細說。”
陳子涉心中湧現一種不安的預感。
他正要追問,卻聽到四面八方的叢林裡,響起一道道陰惻惻的聲音。
“何必回頭再說?曹咎,你為什麼不告訴他,黑水臺已經覆滅,現在的你們只是藏於暗中的蟲豸,等待著被夜遊司清算罷了。”
這些聲音的音色相同,卻從不同的方位傳來,讓人辨不清說話之人身處何處。
陳子涉眸光一厲:“誰!”
曹咎神色變化,聲音依然輕柔,卻顯然已經帶上了十二幾分的警惕:“小心,是夜遊司的遊魂!”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四周立刻傳來陣陣空洞的笑聲。
緊接著,從四面八方的叢林之中,竟飄出了一顆顆血淋淋的人頭!
這些人頭神態各異,有的臉上掛著滑稽的笑容,有的眼角低垂愁容不展,有的眉梢揚起做出一副憤懣模樣,有的臉色發紫目露驚恐……
唯一相同的是,這些人頭下都拖著一條長長的脊骨,伴隨叢林中的陰風微微晃動。
它們嘴巴不斷開合,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