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好奇地看了一眼陳子涉。
“陳兄認識那位老前輩?”
陳子涉自然是不認識的,但張良拾履的典故他還是知道的。
典故中,這位黃石公隱居於下邳,三次試探張良,最終授予《太公兵法》,因此又被稱為圯上老人、下邳神人,更被後世列入道教神譜。
“我也只是聽說過。”
陳子涉敷衍了一句,又問:“我聽聞這位黃石公是《太公兵法》的傳人,難道他沒有教授你兵法嗎?”
張良聽出了陳子涉的言語之中的遮掩,卻又不得不信服於他對黃石公的瞭解。
只得感嘆一句:“陳兄果然見多識廣。”
“這九年來,我之所以痴傻,便是因為大部分的意識,被困於一處奇妙幻境之中,在其中鑽研各種兵法兵書。”
“我想,這應該是那位老前輩給我饋贈吧。”
陳子涉點了點頭,同時心中估量起,黃石公的既然能壓制始皇帝的一劍,想必應該也是一品紫薇階的方士。
張良的背後有這樣一位大佬相助,很難不有所成就。
也不知道魏汐對此是否有所瞭解,於是問:“你的這些故事中沒有涉及到黃道宮和魏汐,你跟魏汐是怎麼認識的?”
張良面色忽的一紅,陳子涉眼尖,立馬看出裡面有情況,八卦之心一下子旺盛起來。
張良臉上的紅暈一閃而逝,旋即正色道:“還記得阿姊同你說過她的身世嗎?”
陳子涉自然記得:“那不都是胡謅的嗎?”
張良眼中露出繾綣的追憶:“不是的,她本是韓人,幼年時父親被徵了兵役,死在戰場上,母親積勞成疾,最終投河自盡。”
“阿姊被賣到我家中為僕,照顧我的日常起居,也算是與我一同長大。”
“秦國滅韓後,張家幾乎被滅門,她成了我唯一的親人,但沒多久我就與阿姊在戰亂之中走失,十餘年再無她的音訊。”
“巧合的是,倉海君正是黃道宮的方士。”
“刺秦失利後,倉海君因將一身力量盡託於那一錘中,很快就油盡燈枯,死在了回返黃道宮的路上。”
“趕來替倉海君收屍的,正是阿姊。”
“那時,我還沒有像後來這般痴傻,偶爾還有清明之時,終得以與阿姊相認團聚。”
“也是直到那時候我也才知曉,當年阿姊被黃道宮的一位大方士看中救走,成為了黃道宮二十八星宿之一。”
“之後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
陳子涉不禁唏噓:“不曾想你們之間還有這等曲折的經歷。”
這時,陳子涉忽然又想起一事:“對了,你剛剛說九年前你就已經是四品上弼了,可是為什麼……”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張良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張良體內幾乎是毫無力量波動,根本不像是個方士,反倒像是個不懂方術的普通人。
張良道:“當年始皇帝那一劍雖被老前輩壓下,未能傷我性命,卻也廢了我一身方術。如今我這身體怕是比尋常人還要孱弱些。”
他說這些話時,神態自若,並無半分自怨自艾。
但陳子涉還是安慰了幾句:“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方術以後在修煉便是,至少你返老還童了,還有了一肚子的兵法。”
張良失笑搖頭:“我的根基已損,此生與方士無緣了。但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我雖無緣於方術一道,但以智勝力,未必不是另一條大道。”
這時,姚玉珩忽然問:“如今天下大定、六海歸一,你卻胸懷韜略,有興兵之志是為何意?莫非是要造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