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打著招牌,還有專賣洋貨的鋪子,支著小攤,木板上頭零零總總擺開十七八種香粉香膏胭脂,見著這樣年輕的就上來招呼生意。
做這生意的多是婦人,把明沅誇出一朵花來,又說她皮子白又說她生的好,紀舜英跟在後頭每樣
都要了些,明沅倒還勸他:“哪用得了這許多了,有個兩三樣也就罷了。”
等再逛到花領子小珠釵,那一匣子一匣子俱是細碎米珠,湖珠也不過小指甲蓋那麼大的,實不比家裡領的好用,可明沅還是看得津津有味,這許多年了,還是頭一回逛街。
攤主也知道似這樣穿戴的買了不過好玩,拿珠子串的花籃子,可託在掌間,裡頭插著堆紗花兒,有桃有梨有杏,還有寫著壽字的大壽桃。
明沅挑花了眼,光是珍珠花籃就買了好幾個:“這東西倒有趣的,回去各房裡分一分。”她披了鬥蓬戴著紅兜帽,烏髮垂在襟前,一時下起細雪來,紀舜英舉了袖子替她擋一回,她卻半點兒也不覺得冷,從包了糖果的紙袋裡摸出兩個糖來,自家吃一個,還遞一個到他口裡。
這樣的編物不值多少錢,除了花籃還買了珍珠塔珍珠船,明沅掃過一回,那攤主笑的見牙不見眼,不住點頭哈腰,拿了個大竹籃子給她裝起來,明沅不意竟挑了這許多,倒有些面紅,看一眼紀舜英,吐了回舌頭:“一時沒收住手。”
她難得有這麼高興的時候,紀舜英由得她,看著她買不算,還同她挑撿起哪個船串得好,光是這些珠子串物,就去了一兩銀子,那些個領約抹額手串兒倒是小東西了。
到月亮往西,這才回去,明沅竟不覺得累,走了這許多路,連紀舜英都問過幾回,問她要不要叫個轎子,她只是搖頭,到了家門邊,因著今兒不宵禁,紀舜英便又回去,明兒必要回去當差了。
明沅沒點胭脂也滿面紅暈,眼睛是亮的臉蛋是紅的,嘴角帶著笑意,到門裡跟紀舜英道別,說定了叫他天穿節來吃甜飯。
回來的這樣晚,紀氏卻還沒睡,眼見著他們一個個玩得眼睛發亮,便問一聲外頭如何,官哥兒把看見聖人進城的事說了,紀氏臉上還笑,卻問:“真個是聖人的儀仗?”
“可不是,那火龍似從山上游下來似的,城樓上的人都看住了。”官哥兒把買來的東西鋪了一桌,興致勃勃叫紀氏挑,紀氏點點他:“這麼晚了,趕緊歇著去,後兒可就得上學堂去了。”
等明沅幾個回到各屋裡,紀氏卻披了鬥蓬去了外書房,把這事對顏連章說了,他這病只怕還得再裝下去。
顏連章聽了卻笑:“想廢太子的時候泰山地動,如今太子位子穩了,君山又地動起來,倒有一場好戲可看,等開了春,先把這一季的銀子給成王府送過去。”
明蓁先時沒應,紀氏再去,她就應下了,如今顏家的船貨絲緞生意都有成王的份,算一算一年補進去七八萬,家裡倒沒有贏餘了,紀氏聽見了就擰了眉頭:“開了春船未出海,蠶未結絲,哪裡
有錢補過去,再這麼貼補法了,家底子都要掏空了。”
後頭的兒子要說親,女兒又要出嫁,哪裡都是用錢的地方,成王眼看著要回藩地去,這投進去的
錢,可不定能收回業。
顏連章笑一回:“聽我的,沒錯處,便是真去了藩地,那兒的銀子也能收回來。”成王的封地是鹽邑,這樁生意怎麼也不會虧。
明沅回了屋,屋裡采菽柳芽兒守著,九紅聽見動靜打屋裡出來,忍冬翦秋兩個輪休回了家,采苓肚疼早早睡了,明沅把東西一分,丫頭們各各稱奇,還是采菽想得細:“姑娘走這許多路,可得泡泡腳。”
往水裡泡了藥草替她解乏,明沅走的時候不覺著,倒坐下來才覺得腿痠,往熱水裡一泡,酸勁兒直往上鑽,采菽替她按了腿,柳芽兒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