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聲震天,景嵐帶著幾個師弟結成人牆攔在門前,心裡也
是發虛,若不是德乾真人嚴令閒雜人等不得進入思過堂,他簡直可以相信眼前的人海完全能從他們身上踏過去。
思過堂內的暗室裡,季芸正一身白衣地坐著,外邊的聲音她不是聽不見,相反,就是因為聽得太清楚了,她才沒什麼
動靜。
其實她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麼都要殺我呢。
誅殺妖孽,是因為妖孽喪盡天良,他們殘害生靈,天理不容,身為替天行道的執法者,自然要將其誅殺於劍下,但自
己,自己生在青天宗,長在青天宗,從小到大並未做過什麼惡事,就因為是妖孽之子,就要如此趕盡殺絕?
這,究竟是替什麼天,行什麼道?
她坐在角落裡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忽然覺得人生總是有些可笑,自己的母親到底是不是那個緋玉狐,似
乎都已經不重要了,原來這便是所謂的大道,眼裡容不得沙子,便要剔除掉。
回想起祈靈山上的一朝一暮,妖怪們也並非十惡不赦,天道迴圈,世間萬物更有其存在的道理,想通了這一層,便覺
得過去十八年心心念唸的執著所謂己任不過只是一場鬧劇。
至於自己的孃親……
她抬起頭來,暮色漸深,外邊的喧囂也淡去了,月光透過天窗照在臉上,竟然有些灼人。
緋玉狐,季奉天,聽了數次,心裡也曾經疑惑過,沒有想到,爹孃竟然真是他們。
靈琦曾說過自己與孃親有著張一模一樣的臉孔,能讓同是身為道士的季奉天喜歡,那孃親身上,肯定有讓人挪不開眼
的光芒。
不覺得厭煩,她抓了抓胸口的衣襟,想到自己的親人是妖精,卻沒有任何的不適應。
或許德乾真人說得不錯,她季芸,在祈靈山上的那段日子,或多或少是被同化了。
暗室的門吱呀一聲開啟,季芸只道是前來送飯的,也不曾抬頭搭理,不料腳步聲卻節節逼近,直到熟悉的聲音在頭頂
上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呆在這裡,就真的比祈靈山上住得舒服?”
季芸彷彿雷擊一般,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盯著靈琦的臉看了半晌,才驚呼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
“我不過是想來看看你有沒有認清楚這些到毛老道士的醜惡嘴臉。”靈琦聲音裡帶著笑意,“你爹孃的事情,如今你
不會再認為我是誆你了吧。”
季芸側過臉,不搭話。
靈琦只道他還未認清事實,不禁有些心涼,暗道緋玉狐果然生了個好女兒,六親不認不說,還如此不識抬舉,他千里
迢迢來到這裡,為的還不就是把這個妖族遺孤解救出道士們的魔爪,回去安心過日子?
妖尊真是不好當,靈琦幽幽嘆了口氣,正思量著說些什麼來安慰小姑娘脆弱的心靈,忽然心中一動,察覺到有人接近
,而且似乎還是個高手。
他捏了個印訣,身子晃了晃便隱了身形去。
靈琦忽然消失,季芸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見著門邊一陣亮光,德乾真人已經拎著盞小油燈走了進來。
“師父……”她訥訥地喚了聲。
“你還肯認我當師父,這兩個字,我受不起呢。”老道士陰陽怪氣地說著,油燈的光芒襯著他皺紋橫生的臉,有些寒
顫人。
季芸抿抿嘴,忽然沒了聲音,德乾真人冷笑一聲:“果然,養了你十八年,到頭來還是個死不回頭的孽種。”
季芸身子狠狠顫了一下,急聲道:“不是的,師父的養育之恩,弟子無以為報,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