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緊張的心情,生怕陸萱捎來什麼決絕的話。裹得緊緊的麻布被一層一層地解下,最後一層麻布被揭開,其下果然是一杆長槍。
槍身七尺七寸,暗沉沉的槍尖閃爍著烏金的鋒銳光芒,槍桿古樸平實,沒有花紋,沒有槍纓。就像一隻沉默的猛虎,在黑暗中露出鋒利的獠牙。在槍頸處,刻著一排小小的篆文,“虎膽斷魂槍,蕭”。
蕭雋顫抖著拿起這杆槍,這件蕭家流傳近百年的神兵利器,它的最後一任主人,是蕭雋戰死在長安的父親。
包裹的底部放著一張紙條,陸萱的字跡簡潔韻致:“保重身體,我在家等你。”
天氣正好,陸萱懶洋洋地坐在門外的小几上曬著太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陸萱抬起頭,熟悉的身影騎在馬上,正向著自己疾馳而來。她不由站了起來,伸長脖子向前望去。
少年越來越近了,他坐在馬上,緊握著手裡的虎膽斷魂槍,朝陽光下的女子露出一個耀眼的笑容:“阿姐,等我回來!”
第27章 亂世爭雄七
唐國的北伐最終失敗了,戰爭還沒來得及開始就已結束。洛陽之戰後,何軍被全殲,其他起兵的將領,在半個月內紛紛投降,或兵敗被捕、被殺。鮮卑的悍將們以一種風雷般的速度鎮壓了這場差點令燕國搖搖欲墜的叛亂。
此次北伐,唐軍分東、中、西三路向北方進發,東路、中路在接到朝廷的傳訊時都紛紛回撤。西路軍行至巴東,竟與鎮西將軍、寧州都督拓跋宗越的軍隊狹路相逢。拓跋軍共五萬兵馬,且素來驍勇善戰,拓跋宗越的兇名在燕國境內都已到了可止小兒夜啼的地步。而西路軍僅只一萬人,領兵的將領李子翰年近七旬,雖為老將,精力卻已不濟。
這一場遭遇戰原本應是一邊倒的局面,卻因為一個人的出現而出現了驚天逆轉,十六歲的蕭雋一戰成名。他先是帶領兩千人在燕軍周圍展開襲擾,利用拓跋宗越的驕橫心理誘敵深入,一舉殲滅敵軍側翼部分。後又在李子翰的配合下,以中軍為餌,將拓跋宗越及其精銳兵馬困入唐軍的包圍,並親手斬下了拓跋宗越的頭顱。拓跋宗越一死,燕軍頓時崩潰,輕而易舉地被唐軍殲滅。
一顆將星冉冉升起,洛陽蕭氏,這個過去的名詞,在抹去了覆蓋其上的血與塵後,重新閃耀在了亂世的風雲裡。
大軍得勝還朝時,揚州城內的百姓幾乎傾巢出動。人們擠在街道兩側,紛紛議論著那個令所有人驚詫欽羨的少年。
“看,那就是蕭小將軍,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洛陽蕭氏,名將輩出,蕭小將軍是蕭都督的兒子,對付區區拓跋狗賊本就是手到擒來。我看,北邊的那些蠻子們好日子也要到頭了。”
“那是虎膽斷魂槍吧?聽說蕭都督戰死時,手裡就握著那杆槍。蕭小將軍又用此槍斬下了拓跋狗賊的頭,一報還一報啊。”
“哼,蠻子皇帝這會兒大概急的跳腳了吧。日後蕭小將軍殺入太極宮,可就報了蕭氏的血仇。”
陸萱站在人群裡,聽著人們對蕭雋的各種議論。那個話題的中心此時正騎馬而來,他身背虎膽斷魂槍,頭頂是迎風獵獵招展的帥旗。他身姿挺拔,彷彿一柄出鞘的利劍,閃耀著鋒銳的冷光。
蕭雋的眉眼並沒有絲毫變化,但陸萱覺得,他和以前已經不同了。就像一隻破繭的蝴蝶,他的發,他的眼,他的一舉一動,都透出凌厲又讓人敬服的氣息。
從來沒有這麼一刻,陸萱如此清醒的認識到,蕭雋屬於戰場,屬於血與火,屬於刀與劍。他不屬於劈柴、餵馬、給花花草草澆水的平靜生活,不屬於陸萱。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看著他的未來。
突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面容,他綻開一個耀眼的笑容,彷彿春暖花開、新枝抽芽。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