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吃飽的瓏玥此時倒是精神十足了。不時的挑起黃綾子繡盤龍如意雲紋的窗簾子,與騎馬隨在龍輦兩側的兄長聊天。
於驛館中用過午膳,歇息片刻,便又開始啟程。
大隊人馬行了半日,來至一家驛館前停了一來。之前應是有金吾衛來打過前站,此驛館早已被兵士禁嚴,館內除驛官兒以外,別無他人。
瓏玥微微睜開一隻眼睛瞅了瞅,見到自己從皇后娘身上轉而靠在了皇帝爹身上,只晃著小腦袋拱了拱。於順啟帝身上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唇邊噙笑,安心睡去,心中閃過最後一個念頭:爹痛娘愛的感覺真好!
順啟帝也笑,捏了捏瓏玥的鼻尖,自身後取了毯子,給她搭上,而後再將其攬入了自己的懷中。
瑾皇后見她困得沒魂兒似的,心中不免輕笑,與順啟帝道:“這丫頭成日裡說自己大了,大了,如今看來卻還是小孩子心性兒,一說去圍場,昨兒個竟是興奮地半夜未睡!”
這龍輦就如一個小包廂,容四五個人躺著睡覺絕無問題。
早起,她本想與八姐姐同車的,結果迷迷糊糊的卻被皇帝爹招進了龍輦中。
坐於龍輦上,瓏玥靠在皇后娘身上,頭一點一點的打瞌睡。
她生於宮中,長於宮中這十幾年,不是沒見過有手段,想爭寵的,卻都被她家皇后娘四兩撥千斤,不聲不響的便給滅了。瓏玥曾於心中感嘆:原來這便是“談笑間檣櫓飛灰湮滅”啊!
人皆道皇家無情,這順啟帝對待他這些妾氏與庶出子女也著實有些涼薄。然而,瓏玥還是很喜歡她家皇帝爹爹的這份涼薄的。因為,不論涼也好,薄也罷,皆不是對自己。瓏玥從來不否認她的自私,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若哪個嬪妃有爭寵的心思,只管放馬過來,她皇后娘接招便是!
若不是有四皇子默王時不常的於他眼前晃一晃,怕是連吳妃這個人他也要忘記了。
當然,這許多年來,順啟帝心裡也只揣著瑾皇后這個給他生了兩個得意兒子,與一個寶貝女兒的結髮之妻了。
兩百金吾衛騎高頭大馬於前面開道,順啟帝與瑾皇后同乘龍輦,其後是四皇子默王之母,吳妃的鸞駕。大皇子之母,齊妃如今每日裡與太后一樣吃齋唸佛,此次秋獮必是不會跟來。妍妃已被圈禁於冷宮,盧妃自當年於東宮之時被害的小產,便一直身子羸弱,也不便同往。其餘連妃位皆不是的嬪、昭儀、美人,更入不得皇上的眼。
此一行人數眾多,有不少官員及其家眷已提早一天往東嶺行宮候駕。然而,伴順啟帝同行之人,還是聲勢浩大。
今年也不知為何,皇奶奶卻是不攔著了。
翌日一早,還在半夢半醒間的瓏玥就被挖出了被窩,扶上了馬車。昨晚太過興奮,天矇矇亮了,她方有睡意。因此只睡了不足一柱香的工夫便被叫了起來。說來,這還是她頭一回跟著皇帝爹去圍場呢!以前皆因皇奶奶說她年紀小,那山林子裡又寒氣重,好容易調理好的身子,恐再將寒症招了回來,便一直留她在宮裡陪著自己了。前年好不容易趕上一回皇奶奶去普陀山還願未歸,想著這回可以同往了罷!結果她還病了。
但是,皇奶奶疼孫女的一片拳拳之心,卻真真令她窩心。有人疼的感覺真的太好了!瓏玥抱著白虎皮毯子於跋步床上滾了幾滾,便被瓔珞姑姑拉起來洗漱了。
送走了雁容嬤嬤,瓏玥捧著白虎皮的毯子,將頭扎於其中拱了幾拱,嘴角一抽一抽的偷笑。這白虎皮的功效也被傳得過於神奇,還能自行生熱了。這東西一但太過珍貴,往往便會被人們冠以神秘色彩。
自心中又將瓏玥誇獎一番:怪道皇上、太后都將九公主當心尖子,這也要有可人疼的地界兒才是。這九公主會疼人,誰人對她三分好,她必還之五分真。連她這老奴的事兒也能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