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哥兒返回了北疆。
依著大昭歷來的規矩,不論藩王、郡王,皆要留質子於京中。
若是生於一般的藩王家中,霆哥兒怕是要被留下了,可誰叫他有一個好孃親呢!
不過,裴元修倒是希望他留下的,在京中可以拜明理這樣的大儒為師,這是多少學生求也求不來的。
只是霆哥兒還小,瓏玥捨不得,只說待到他五、六歲再送回來!
回到北疆,裴元修立時就忙了起來,一是,於京城裡待了一年,堆積了太多正事。再有,此次回京,定下的大計他要一步一步實施,一點一點佈局。
要收回封地,想名正言順並不容易,這局一布就是兩年。
這兩年裡也生了不少的事,遠的,撫山郡王將郡王之位讓給了兒子李廣澤。近的,小馬先生與沈茉娘之間已裂開了一道無法修補的天塹。
這事要自小馬先生從京中回來說起。
為了讓沈茉娘曉得自己被人騙了,小馬先生厚著臉皮向瓏玥求了一幅順啟帝的墨寶。
興沖沖的回了自家小院,還未進門就聽到了洗硯的討饒之聲。
輕叩幾下門環。
不多時,就見門開啟,洗硯紅著眼眶站在門裡,見是小馬先生,急忙福身,而後讓了他進去。
小馬先生瞧她一眼也未覺出有何不妥,心中又惦記有事,就急急進了屋去。
招呼沈茉娘道:“茉娘,你看我給你帶了甚回來!是當今聖上的墨寶!”
沈茉娘一聽,原本清冷的眸子瞬間便有了溫度。急上前來,卻在看了一眼後,輕嗤道:“莫要哄騙於我,這哪裡是聖上墨寶!哼!”
“茉娘,這真是聖上墨寶,你看這裡的印鑑!”小馬先生伸手指著一處道。
“假的!皆是假的!馬如,當初你往京裡去前燒了我的信,如今又弄了個假墨寶來哄騙我,無非就是為你當初燒信之事搪塞於我,你當我是傻的?”沈茉娘冷冷一笑。
“茉娘,你怎的如此冥頑不靈?我這確是真的,是求了王妃討來的!你想想,聖上乃是明君,你又是有夫之婦,聖上如何能與你有首尾?”小馬先生說道。
“有夫之婦?我那是受你逼迫的!哼!君佔臣妻這史上又並非沒有,那唐明皇連自己的兒媳婦也能搶得,你這連個功名也被革了的布衣又算什麼?”
“你!你!你!”小馬先生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憤怒的甩手去了書房。
晚間用餐,小馬先生自然於書房之中不出來。他與沈茉娘見面也是生氣,不如各自躲了的好。
洗硯將飯菜為他送進去。
天熱本就穿得輕薄,洗硯盛好飯,伸手臂遞上之時,袖子有些上翻。滿胳膊的青紫與簪子留下的扎痕一下子進入了小馬先生的眼中。
“洗硯,你這傷從何而來?”
“這……”洗硯支吾不言。
小馬先生瞬間明白,也忘了避嫌,拽了她的手臂就去尋沈茉娘。
“茉娘,你真的變了,變得狠毒非常,洗硯如此規矩憨厚的丫頭,你竟也下得去手!”
沈茉娘輕蔑的掃一眼洗硯,嗤道:“老實憨厚?怎的你一回來便告狀?我變了?我如何變了?不過是懲罰個粗使丫頭,我自小於家中便是如此,不過是你不知罷了!你且去打聽打聽哪個高門大戶裡的奶奶小姐手中沒有打死過下人?”
“茉娘,你……”小馬先生聽沈茉娘話中之意,她的手中還有丫鬟的人命?瞬間便覺眼前之人陌生起來。他只知沈茉娘自小有才情,清高性冷,卻從未想到過……
忽的,那個於他心中臨水而居的空谷幽蘭變成了有毒的曼陀羅。
沒有了自己想出的幻象,醜陋就會暴露於眼前,小馬先生與沈茉娘之間所產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