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以至於世俗的人都不敢在原址重新建造房屋,至今留下的遺址中,魔氣都未完全消散。
裴練雲好像是無意識走到這裡,又好像是循著記憶中的道路而來,東方敘再看向她的時候,只見她正在揉自己的眼睛。
她揉完還攤手,看自己的指尖。
“阿敘,奚皓軒說,忘卻是件痛苦的事,所以會有淚水,為何我沒有?”
東方敘眉頭微皺,看向那些斷壁殘垣:“這裡是?”
“他們都不在了,”裴練雲緩步行進,走過每一處殘牆時,都會將目光停留在上面一瞬,“只留下我。”
“師父是古蘭城的人?”
裴練雲眼底閃過一絲疑惑,美目中光華黯淡,搖頭:“不記得了。”
她說著,突然轉頭,定定地看著東方敘。
空中的雲層緩緩分開,露出滿天幕的璀璨星光,靜靜地落在她的身上。
這一刻,她就像一個飄渺的幻影,朦朧美好得彷彿不真實。
東方敘的心裡沒由來一緊,猛地伸手,略顯焦躁地將她擁入懷中。
裴練雲身體略微一僵,不知道為何,並沒有推開他。
十年前養他的時候,就像是養個人形的靈寵,甚至還為了他吃壞肚子怕他死去,把玉清宗外門弟子打了一遍才搜刮到不少好東西來滋養他。或許山中無歲月,她似乎忘記了人類成長數年,也會由孩童變成不一樣的存在。
寬闊而單薄的胸膛,熟悉清爽的味道,她第一次覺得在這種時候用臉貼在某人懷裡,會有說不出的安心。
雖然她眼中、心中是少有的迷茫。
“阿敘,”她用手指繞著他如墨長髮,“你若忘記我時,會感覺到痛苦嗎?”
“不會。”東方敘答得乾脆。
裴練雲彷彿釋懷,從東方敘懷裡溜出來,面無表情地望著周圍的廢墟:“嗯,應該是這樣。”
東方敘靜靜地看著她,也不答話。
裴練雲突然躍至殘牆最高處,拂袖一個避塵決,坐下,晃著腳,露出一雙小巧素色的繡花鞋,有一下沒一下的搭在一起。
她不知什麼時候又從乾坤袋裡拿出一個冰玉酒壺,抬手施展了禁制,不讓周圍酒香四溢,然後給自己滿了大杯的酒,仰望星空:“奚皓軒果然又在騙人。”
東方敘凝視她的側顏,沉默安靜,滿滿的佔有流轉在他眼中,欲近執念。
他不會痛苦,因為他根本不會忘記。
無論世事變遷,時光流逝,無論他變成什麼模樣,她都只能存在於他的生命中,直至永遠。
這次從奚皓軒那裡順來的酒,不像在竹樓裡時,含了解酒丹,裴練雲嚐了一口酒,臉頰就緋若紅霞。
“阿敘,當年你來崑崙求道,長老問你為何修仙,你說是為了活下去。”她目光盈盈地看他,聲音卻突然冷硬起來,“我亦是如此。”
東方敘躍至她身旁,就著她的手,搶過她杯中的甘露一飲而盡。
“修煉本就是和天道爭命,師父何需茫然?”
裴練雲瞪他一眼,乾脆把杯子給了他,翻手間再拿出一個。
“陪我喝酒!”
她竟是不再提那些傷神之事。
或許以她的思維方式,不耐思考那些和情感有關的複雜瑣事,也或許是她不想在自家徒弟面前顯露茫然之色。
東方敘由著她,和她舉杯對飲。廢墟殘垣上,紅裙翻飛,白衫如玉,面容精緻美好的兩人,如畫如景,相依而靠,任滿城燈火盡收眼底,無數人聲喧囂從夜風中不時飄入耳中。
奚皓軒或許擅長睜著眼睛滿口瞎話,但至少有一點說的是實話。
裴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