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不停地做、做過了頭,承受不了這麼多過度強烈的快感,近乎廢人邊緣的大腦,起了保護機制,將自己的記憶與思考能力全都中斷了。
這場數個鐘頭、幾乎沒有停歇的馬拉松式的歡愛——就算自己從頭到尾沒挨鞭子也沒被拷打——有如歷經了一場超越肉體極限的嚴刑酷罰。
最悲慘的是身體瀰漫著大量歡愛精華所供給的甜美餘韻,心底反而不似以往的滿足恬靜,裡面充斥著懷疑。
對這段關係能否持續的懷疑、對自己究竟愛不愛可非的懷疑,以及可非對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是因為愛,或是……
這些懷疑在心底發酵,讓他覺得好冷、好孤單……
大門玄關傳來了「喀噠」的聲響。
糟糕!語凡急忙轉身離開寢室——就在可非走進客廳的時候,與他對上。兩人都倏地停下腳步,而在最初接觸的第一眼時,也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尷尬。語凡先轉開眼,寧可看著客廳的地板,也不想看著他——那會令自己想起,昨夜在男人的眼中,自己是什麼模樣。
過了幾秒,可非開了口。「你,沒事吧?」
語凡慢慢地把視線轉回到男人身上,默默地上下打量,悄悄地鬆口氣。「你也沒事嗎?」
可非一臉不解。
「我是在問,老闆沒有對你怎樣吧?」
聽說黑道不是都很懂得修理人的方式?也許外表上看不出來,可是藏在T恤底下的胸口,斷了幾根肋骨也說不定。
可非挑起眉。「你知道我去『沙皇俱樂部』找你?」
「你到俱樂部的時候,我人還在那裡。老闆叫我先回來休息,他代替我去招待你。」老實地說。
悻悻然地一扯唇。「原來如此。」一頓。「我沒事,我和你的老闆講了幾句話,就回來了。」
「幾句話?你沒有講什麼會惹他生氣的話吧?」
慍怒。「你怎麼不問,那傢伙講了什麼惹我生氣的話!」
語凡一跺腳,成可非還是沒搞清楚狀況!
「你以後不要再去『沙皇俱樂部』了。」
避免下次再有同樣的情況發生,語凡決定將先前隱瞞的真相告訴他。
「我們老闆……『沙皇俱樂部』的老闆……是黑道大哥。你還愛惜生命的話,就不要再去惹他。」
可非愣住,跟著說:「你現在在替一個該死的黑道工作?」
「你說得好像我變成了流氓。」語凡繃起下巴。「我和老闆早有約法三章,所以即使他是流氓,也不會有什麼影響,我還是做我的男公關而已。」
「厚?我想那一定是非常有約束力的條款,可以讓眼中沒有法律的黑道分子乖乖遵從。」
語凡懊惱地瞪著可非不馴的臉龐,做了個深呼吸,冷靜地開口。「我不想和你吵同樣的老問題。只要我是牛郎,你永遠不會接受我,對吧?」
可非低啐一聲。「我是希望你辭職,不是不能接受你。」
「是嗎?可是我分不出這之間的差別。」語凡垂下眼說:「也許,我們該分開一陣子,想一想我們各自需要什麼再說。」
語凡的提議,可非沒有吭聲。
那就是醬子了。語凡心想——一切都結束了。
沒想到和一個人分開,是一件這麼痛苦的事。
彷佛骨頭和肉硬生生地分離,也像是把自己剖成了兩半,成了行屍走肉。
要不是語凡還有一份可以讓自己專心發揮的工作在,每天關在那個小房子裡面,像跟蹤狂一樣地附耳聽著隔壁的動靜,疑神疑鬼……他早晚會發瘋吧?
不,也許在發瘋之前,自己就會撬開隔壁的房門,半夜溜到成可非的被窩裡,請他再把自己「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