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種熟悉中卻多了嘆息的味道。他和晨曦最大的分別大概就在於看我的眼神,在我的記憶裡清晰可辨。
“你先說吧。”
“對不起。”
我緩緩搖頭,說:“你有你的理由,從前的我就一直這麼想,誰會不說一聲再見就走?”
他的眼睛盛滿哀傷的說:“當初和你失去聯絡‘‘‘”
“都過去了。”我倉惶的打斷他,雙手交扣在一起,指甲蓋摁得發白。那後面是我不敢觸碰的答案,它像一本最傷心的書,到了最後一章偏偏沒有翻開的勇氣。
儘管有一萬個我能夠輕易原諒他的理由,但深知答案並不能改變什麼。而那些我和晨曦在過去那一段日子發生的事情和腹中的孩子,都不是按下bi就能全部清除的證據。
他沒有說下去,而是淡淡開口給我講了另外一個故事,像別人的故事:“晨曦是我的雙胞胎弟弟。我爸媽都是從大山出來的人,我爸靠讀書找出路,奮力考上大學,學醫,一讀就是八年。我媽是一個文化程度不高的普通家庭婦女,只有錢才能讓她感到安全,拮据的家庭偏偏缺的就是這一樣。小時候,我和晨曦的身體不太好,時常生病,我媽說可能跟她懷孕的時候,營養不良有關係。而我們又是一胎所生,每次生病都像有心靈感應,一起發作一起痊癒。那時候,家裡一貧如洗,抽不出來錢給我們醫病。我媽常常以淚洗面,責怪父親掙不到錢,還要負擔他的學費。這樣的家庭充滿了爭吵,甚至連打架都變成習以為常的事,當然總是我媽吃虧。我們一面心痛我媽,一面恨著我爸,但每次想起他的叮嚀和關切又恨不起來。要真說恨,可能我們更恨自己,膽怯和恐懼填滿幼小的心靈,又那麼無能為力。婚姻在一次次絕望的爭吵中,走到了盡頭。一個不經意的晚上,我和晨曦走過窗戶下面,聽到了他們談判的內容。我媽說要離婚可以,兩個兒子你帶走。我爸堅持一個也不要。後來我們變成了商品在他們口中進行買賣。我媽以500元的價格答應晨曦跟她,並且我爸每月支付100元生活費。那時候我爸剛從學校畢業,不多的錢財,已是家裡的全部資產。晨曦差點哭出聲,我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哭,自己卻嘩啦啦的流淚。現在想想一個剛上小學的小孩其實什麼都懂。”
我靜靜的聽,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她母親的樣子。一開口叫的就是聶辰,有哪個母親捨得不要自己的孩子,背後的酸楚誰又瞭解呢。我把桌上的一杯白開水推給他,他喝了一口,不知不覺已經陷入了自己的回憶裡,接著說:“第二天,我爸把我帶走。轉學前一天,我找到晨曦告訴他,也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話。別人說離婚要兩個人一起去一個地方,寫上自己的名字才算數。只要他們不寫名字,就不會分開,我們也不會。我昨天聽見爸爸給媽媽打電話好像就是在說去那個地方的事情。晨曦問我,哥哥,我們怎麼辦。我絞盡腦汁的想出一個辦法,明天一早我們就離家出走,寫一張他們如果離婚,我們就再也不回來的紙條。他們一定會來找,我們就在常玩的那個水庫下面,第二根水泥管道里等。晨曦深信不疑,迫不及待的要回家寫紙條,還忐忑的問我,那些字怎麼寫。我匆匆的告訴他用拼音。過後知道他們還是離婚了,一方面因為我沒有如約而至;另一方面,我忽略了一個大問題,母親沒學過拼音,根本看不懂。而我,當天晚上突發高燒,第二天沒能出現在預先約好的地方。父親中午回來,送我去醫院,檢查出來的結果很嚴重,當地醫療不健全,又從縣裡轉院到市裡。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定居下來,也和我媽,晨曦斷絕了聯絡。小學三年級,我第一次學習‘恨’這個字,第一個想到的人是晨曦。漸漸的我爸在工作上有了成就,我們家也富裕起來,但多了一個對我好的小阿姨,我時刻迴避她,因為總讓人想起我媽。我在懺悔和自責中徘徊,一等等了四年。小學五年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