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楊迷糊從略顯興奮,變的沉靜。
剛接觸到豪門家族的沾沾自喜,早已淡了下來,更不用說融入其圈子的想法。
他想明白了。
寒門之子若進入該圈子,被鄙夷,瞧不起,乃是家常便飯。
一旦涉及家族核心利益,當炮灰,犧牲品,亦是分分鐘的事。
何況他並不是日本人,而且日本人在他面前肆意槍殺了他爹孃。
加上子彈殼裡的紙條,那揮之不去的六個字,也是他走近豪門家族的巨大陰影與隱患。
當然,若可借力打力,他並不拒絕。有勢可借,何樂而不為?
昨晚麻生嫣說他的保證不用履行時,他便硬著頭皮不接茬,也許是他潛意識的抗拒。
日後,把老楊人力車坊打造成一個堡壘,作為他的退路之一,才是重中之重。
這種寄人籬下的滋味,讓人不好受,他總有一天會設法抽身離開。當然,現在他並不想離開,除非萬不得已。
自己翅膀不硬,若匆忙離開,無實力自保,無退路可去,實屬'鴨子死了,嘴殼子硬'。他可不想再過,那種居無定所、流浪街頭的孤苦日子。
日後的另一個重點,就是找到在子彈殼放紙條的人。這可是一個定時炸彈,不排除的話,隨時可能把自己炸的粉身碎骨。
也許是楊迷糊的不接茬,也許麻生嫣只把他當成了工具人,再見到楊迷糊時,麻生嫣的態度不遠不近,淡淡中帶著些許尷尬。
楊迷糊則順坡下驢,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這倒讓二人達成了默契。他們之間這種不即不離的關係,更令人輕鬆自在些。
一天後,情報分析小組新任命的組長終於到位了。
此人名叫川上正好,帝國陸軍士官學院的高材生,聽說是小川野同學的堂弟。
小川野終於如願以償,用上了自己人。
當小川野當眾宣佈任命,唸到'川上正好'的名字時,楊迷糊不禁一個莞爾。
因為在中國話裡,正是'穿上正好'的意思。川上正好因身材瘦削,軍裝在他身上鬆鬆垮垮的,不大協調,甚至有些滑稽。
見此,對面的麻生嫣暗中瞪了楊迷糊一眼,示意他嚴肅點。
楊迷糊有些愣怔與奇怪,麻生嫣的表情有些怪,她會怕招惹川上正好不高興?根本不可能!
他頓時有種不安的預感。
果然,小川野在宣佈任命後,按照慣例,作了訓話後,便離開了。
成立專班的事,小川野卻隻字不提。想過河拆橋,提起褲子不認賬?門都沒有。
他要讓小川野親自上門,來求自己!
楊迷糊也不理會正準備與眾人開碰頭會的川上正好,以查案為由,直接叫上純子與山田,離開了會議室。
純子與山田則在眾人古怪的眼神中,尷尬的跟了上去。
他倆可領教過楊迷糊的手段,不敢不聽從。
楊迷糊帶著純子與山田揚長而去,讓川上正好坐蠟的事,很快傳遍了情報課。
小川野叫去川上正好。也不知二人說了什麼,反正川上正好回來時,臉色十分難看。
而小川野到處尋楊迷糊未果,便來到了麻生嫣辦公室。
他怒氣衝衝的說道:“弘田二郎目無上司,在情報課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要嚴肅從重、從快處理。”
麻生嫣一臉茫然不解的樣子,“課長,我可聽說,弘田副組長帶隊去查海軍俱樂部門前女子槍殺案了,有什麼不妥嗎?”
小川野一時語塞,從牙縫裡擠出幾句話,“他什麼時候不可去查案子,偏偏在組長開會時才去?明顯是目無上司,不知尊卑,違反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