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我有點不安。葉奕雄畢竟是我情感的安慰劑,我們已經相處了多年了,他陪伴我的時間要勝過陪伴他妻子的時間,而且他在感情上對我的專一和體貼入微只有我自己清楚,發財是他的夢想,發大財是他夢想中的夢想,而我卻在他的財局中釜底抽薪,按一句最俗的話說:我還夠朋友嗎?
車拐了一個彎,就馳上通往葉奕雄住處的馬路了,這條馬路是剛剛修建的,是通往本城高檔別墅區的必經之路,說是高檔別墅區,幾年前不過是一片荒灘地,開發商花小錢買了無人問津的地盤,又花大錢蓋成了高檔別墅,最後暴利上市,一幢別墅就賣三百萬,起初開發商有點低估了本市的購買力,想不到旬日之間數十套別墅就賣了個淨光,開發商是葉奕雄的朋友,葉奕雄購買別墅的時候也觸發了靈感,迅速開發了一塊地盤,兩年之間就成了大富翁。葉奕雄有次跟我說:這老百姓是怎麼啦?好像買房子不花錢似的,什麼樣的爛房子都能賣掉。
我一語雙關地說:那你就不要得便宜賣乖了。
這幾年的城建規模不斷擴大,政府過於優惠的土地政策就像過街雨掉鋼蹦一樣,讓許多開發商拾得了實惠,有人一夜之間便躋身到千萬富翁的行列。同時也出現了炒房團,人們把炒股的錢拿來炒房,只要房本不丟,就會淨賺。面對遍地金錢,哪個開發商還會注重城市的歷史和文化品味,在所有開發經營的方略中,歷史和文化內含是最沒有經濟價值的,那是有錢有閒階級的風花雪月,城市就在對金錢的無限追趕中,失去了強大的精神力量和獨具的文化品質。
葉奕雄能意識到這一點嗎?
車身忽然晃動了一下,該死的路坑總是讓我躲閃不及。葉奕雄早就發現了我開車走神,可我卻改不了這個毛病。
當我看見葉奕雄的視窗時,便尋了個地方停車。
我把車停好,徑自走進葉奕雄的別墅,葉奕雄正握著那把青花瓷壺喝茶,見我進來,他頭也沒抬,看樣子這個爺今天真是生氣了。
我把包扔在沙發上說:我是你的不速之客嗎?然後,我坦然地坐下,等他開口。
葉奕雄還是不看我,只管喝他的茶。
我氣了說:讓我來看你的臉子嗎?要知道我沒吃午飯就趕來了,肚子咕咕叫你就聽不見嗎?
我聽見了也無能為力,我沒錢了,我的財運被你破壞了。葉奕雄將手中的青花瓷壺放在茶几上,陰陽怪氣地說。
你的什麼財運被我破壞了?我明知故問。
你還問我,你問問你自己吧!葉奕雄忽然站到我面前,我嚇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要是他狗急跳牆跟我動粗,我該往哪裡躲閃呢?
葉奕雄將一摞報紙摔在我面前,有關李曼姝指認八角樓的所有報紙他都收集到了。
我鎮靜了一下,笑笑說:這是歷史的事實,是二戰期間發生的悲慘故事,你看看我手裡的這幾張照片,這是那位韓國老太太交給我的。我開啟手包,從裡面拿出照片,擺在葉奕雄面前。
葉奕難揀起其中的一張照片看了看,臉唰地就變了,忽而青紫忽而黃白,一種煩躁的情緒立刻主宰了他。
我指著照片說:你看看,當年的李曼姝生在美麗富饒的人家,也是滿族人,算是一個格格,這是她的全家福;你再看看另一張,這是她在八角樓慰安館被日軍凌辱的照片,她的旗袍已被撕成了碎片……
夠了夠了,你別說了。葉奕雄憤怒地將照片一古腦推給了我。
我收起照片,故意較真地問他:我報道二戰期間的慰安婦在八角樓被侵華日軍凌辱,這不對嗎?它跟你的財運有什麼關連呢?
葉奕雄看看我,極力鎮靜著情緒說:你、你明明知道下一步我要開發八角樓,這方案我跟你說過,為此我們還爭論過,看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