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胥入宮,一定是有某種目的,但絕不可能是為了坐在他面前的,心懷浪漫的少女。
即使,在他看來,南胥對無垢並非無情。可南胥的情,永遠敵不過他的宏圖大志,而他的宏圖……只怕與裴氏江山相悖。
不說別的,即使南家與皇室關係甚好,以南胥的心氣,也是絕不會點頭做駙馬的。
大祁律令,駙馬不能為官。又因大祁皇位繼承製的緣故,駙馬人選極為重要,才德兼備是必須要求。
可懷才抱德之人,又怎會甘願做駙馬呢?
故,歷來,“駙馬”這個位置,被有才之人避之不及。而無才者,皇家又看不上。這樣的矛盾導致了大祁建國兩百多年以來,終身未嫁的公主不下二十人,嫁後和離的公主不下百人,白頭到老的則鳳毛麟角。
捫心自問,若南胥為駙馬,以他之才,連聞松都會覺得可惜。
聞松看著眼前沉浸在愛慾之中明媚又憂傷的少女,寂靜無聲。
他一直沉默著,直到無垢察覺。
“聞松,你怎麼了?”
聞松神情肅然,這般坐在無垢對面,無垢被他嚇得心驚,更是摸不著頭腦。
就在無垢想著是不是哪裡惹怒了聞松,要不要先跑的時候,聞鬆開口了。
“殿下還有其他想要的麼?”
他在試探逼問,他需要知道,無垢對皇位的看法。
不得不承認,南胥當初的問題,著實點醒了他。棋子,抑或是執棋者,必須做個選擇。
他本來就有崇高的理想,怎能等進了皇宮,真正觸及到理想一角時,才有退縮之意?怎能因過往的經歷,而不敢向未來邁出腳步?
唯唯諾諾,瞻前顧後,患得患失,猶豫不決的人,不是聞松!
他只有成為了下棋的那一方,才能與人博弈,才能有機會跨越現實與夢想的天塹。
他問無垢這個問題,就是為了早做準備。
裴無垢仔細想了想他的問題,然後回答:“若再細究,倒真有那麼一件事是我想要辦的,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我才同意學習這些枯燥乏味的經典和治國方針。”
“哦?”
“父皇極為寵愛我,可能是我長得最像母后的緣故。從小,我雖未做過錯事、罪事,但惹的禍也不少。尤其是上幼學那段時間。後來,不論是皇姐還是昭陽……總之,她們很討先生的歡心,才華也的確出眾。我想著,反正優秀的皇女也不缺我一個,便任性得懶得再讀書了。
聞松,你不知道吧?這幾個月學的東西,其實都是皇姐和昭陽在十歲時就能熟讀的,而我,現在才會。”
無垢的心情有些低落,說著說著,就趴到了書桌上,下巴枕著手臂。
“我知他們都說我不學無術,可我不在意,我實在是從學習中找不到什麼樂趣,更不會為了那些議論而去學習了。”
原來,那些批評和議論,她都知道。
無垢這般乖巧的模樣,像極了知道自己犯錯,有些後悔,鼓起勇氣承認,但又不想被責罰的小孩子。
聞松有點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希望能予她安慰,但他更知這是大不敬,也就忍住了。
“那日,青黛回宮,說起了你和龐天成的事,我本欲去找南成德麻煩,但皇姐叫住了我,說了我一通。我才知道,原來想要救人,還那麼麻煩,要瞻前顧後。再後來,我讀了你的《夢裡山河故》,才恍然驚覺,原來大祁已經這樣殘破不堪了。難怪,當年龐天成會寫《中興十策》。也是在這之後,我明白了皇姐所說的'釜底抽薪',要救大祁,必須要有魄力下重藥。
可我什麼都不會,不知道要怎麼對症下藥,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好像唯一能做的,就是變強一點,變強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