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
站在岸邊的一叢枯萎雜樹之後,紫千豪正默默凝視著上游方向的河面,他這裡隔著那片埋伏著人的蘆花落約有七、八步左右,寒風吹來,拂得他的豹皮頭巾獵獵作響,頭面所繫的紫紅色“搏命巾”也微微掀動著,每在他的青色長衫披風捲揚的一剎,可以清楚看到他腰際所配的皮鞘,以及,皮鞘環扣中並排插著的四十把牛角柄青刃短刀!
銀光閃泛的“四眩劍”拿在紫千豪手中,現在,他用滑涼的銀質劍柄輕輕摩挲著下顎,默默的似在沉思著什麼……紫千豪身後,“毒鯊”祁老六盤膝坐著,閉目養神,四名同樣穿著油布水靠的大漢也坐在他的身側,這四名大漢面前,則擺著兩捆兒臂般粗細的鋼索,這兩捆鋼索的頂端,尚各自嵌有一枚斗大的,尖銳的五瓜鐵鉤!
“青疤毒推”苟圖昌和“金手煞”熊無極兩人面對面站在那裡低聲談論著什麼,他們旁邊,“玉郎狐心”貝羽和“二頭陀”藍揚善則伏在軟沙地上蜷曲著身體睡起“回籠覺”來了……半晌。
“金手煞”熊無極朝前靠近了點,道:
“紫幫主,有影子了麼?”
搖搖頭,紫千豪道:
“沒有!”
仰首看看天色,熊無極道:
“天已亮了哪,怎的還不見來?莫不成半途出了岔了?”
紫千豪笑了笑,道:
“不會的,一個時辰之前‘汪家口’我們的眼線還來通報過,說他們已經在搬貨裝船了,大概用不了多久即將放掉下游……假如臨時有什麼變卦,‘汪家口’那邊我們的人也會立即趕來相告的……”拍了拍熊無極肩膀,苟圖昌笑道;“熊老兄,雖說你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算起來你還終究是白道中人,這無本經營的生意可能你尚沒有親身嘗試過;這玩意的要決無他,一是能忍,二是要狠,一忍一狠才能成事,要發財麼,使得有點耐心,不要急,我們漫漫的等,遲早他們也會來的……”熊無極老臉一熱,道:“我他娘是有些不耐煩了……呵呵,真是活到老,學到老礙…”驀地睜開那隻獨眼,祁老六怪笑道:“孃的,苟二爺又在賣弄他的俸老二才學了,我說二爺,你可知道做無本生意也有個分別法?”
徵了怔,苟圖昌呵出一口熱氣,道:
“什麼分別?”
祁老六得意洋洋的道:
“乃分水陸兩種,而水上的買賣和陸上的買賣又自不同,嘿嘿。你二爺不錯是陸上買賣的行家,但我呢?水上買賣卻更屬本行,這麼一比較,你二爺可就又差一頭啦……”苟圖昌笑道:“也不見得……”獨眼一瞪,祁老六道:“你別不服輸,二爺,想當年,我祁老六在黃河稱霸,要他娘浪裡白條的時候,只怕你連澡還不敢洗呢,二爺,你不信,咱們不妨比一比,我可以潛入水下大半個時辰不露頭,你行麼?我能浮游水裡四天四夜不上岸,你行麼?我在水中能生擒魚鱉蝦蟹,剝肉即吃,你行麼?此外,我一個猛子可以在水底標射出一里之遠,其他什麼水中視物,借水換氣,水底脫鎖等等的小把戲就更不用說了,我玩起來全像吃大白菜……”一捻黑髯,苟圖昌笑罵道:“好,好,你祁老六就算是東海龍王的兒子,黃河河君的女婿,可以踏水如行路,浮水如魚遊,行了吧?”
搔搔光頭,祁老六笑道:
“這個麼,卻也不是吹的,便不算東海龍王的兒子、黃河河君的女婿、亦差不遠矣,我這水中的本事,嘿嘿,非我誇口,天下之大,怕也少有人能爭長短,至於在水裡奪人家的財,取人家的命,就更說不上一回事了!”
在沙地上睡“回籠覺”的貝羽被吵醒了,他皺著眉道:“你呀,老六,除了聽你誇口你的水裡功夫之外,便是吹牛吹你能在女人身上騎多久,老是這兩套,聽得人都膩味了……”臉孔一紅,祁老六慌忙“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