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慶童失笑道:「放心吧!皇上怎會要你去送死,若有人攔阻,退出來便成。皇上說只是你那對充滿幻想和好奇的眼睛便可令人全不懷疑你是去查探的間諜。來,讓我告訴你怎樣走進去。」
韓柏忍不住搔起頭來。
在皇城裡竟有朱元璋管不到的地方,已是天下最怪的事,而朱元璋還要他裝作迷路闖進去查探,更是怪事裡的怪事。
天啊!
我會在那裡遇到怎麼樣的異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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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異門的高手出其不意地由岸上破壞了攔江的鐵鏈和從水裡弄破了木柵後,十多艘戰船勢如破竹衝破了水師的封鎖線,龍回大海般駛進洞庭湖,朝著怒蛟島的方向高速挺進。
冬陽斜照湖面,一切看來都是安靜平和。
可是風行烈心中卻充塞著傷痛和絕望的情緒。
他把下屬煮好了的燕窩,親自捧去給不肯離開船尾的水柔晶。
她喝了一口後,表示不想喝下去。
雖只是半夜工夫,但她明顯地清減了很多,更添悽然美態,也更使人看得黯然神傷。
風行烈接過燕窩,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勉強笑道:「為了長徵,柔晶你定要振起求生的意志,只要有時間,便會有希望。」
水柔晶搖頭道:「不!現在我只希望平靜地死去,亦不想長徵見到我死時的難看樣子,噢!」伸手捧著胸口,皺起了一對黛眉。
風行烈心若刀割,道:「怎樣了!」
水柔晶痛得俏臉煞白,好一會後低聲道:「我死了之後,行烈請把我的遺體火化,交給長徵。告訴他若有機會到塞外,可將我的骨灰撒在那裡。」
風行烈虎目再次湧出熱淚,看著即將面臨死亡的水柔晶,見她帶著一種放棄了一切和滿不在乎的灑脫,份外令他心碎。
水柔晶伸出縴手,憐惜地摩挲著他的臉,嬌柔地道:「我尚未哭,你已是第二次流淚了。你比兇霸霸的長徵多情溫柔多了,若不是先遇上了他,我定會愛上你,我是否也是太多情了。」頓了頓嘆道:「現在我連鷹飛都不恨了,只要兩腳一伸,什麼恩怨愛恨都會煙消雲散,了無遺痕,為何以前我總想不到這點。」
風行烈感覺著她冰冷的心手撫摸著臉頰,心內直淌著血。但卻沒有背叛了戚長徵的感覺,對於這垂死的美女,他不敢拂逆她任何意願。她的性格真摯坦率,想到什麼便做什麼,毫不掩飾。使人覺得她在芳華正茂的時刻,如此死去,實是這人世的一個大損失。
寒風吹來,水柔晶打了個冷顫,收回手瑟縮在斗篷裡,緩緩挨入風行烈懷內,輕輕道:「行烈啊!代長徵摟緊我吧!色目陀說過我絕不能活多過一天,我已感到生機漸漸離我而去。唉!唯一感遺憾的,就是不能和長徵並騎在大草原上電揧風馳,不過現在這也沒什麼打緊了。告訴長徵,到了這一刻,水柔晶心中只有他一個人,再沒有其它任何人。」
風行烈探手把她摟入懷裡,忍不住埋首在她芳香的秀髮裡,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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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柏沿著一條狹窄的山道,往小村的方向走去,首先入目是一座方亭。
有橫眉寫著「淨心滌念,過不留痕」八個字。
他心中一動,已想到村內住的是什麼人,差點想掉頭便走。
八字裡藏有「淨念」兩字,不用說這也是那批影子太監隱居的地方,平時他們輪流當朱元璋的侍衛,工作完畢便回到這裡潛修。亦只有他們超然的身份,才使朱元璋肯容忍不過問他們的修身之所。
這解釋了為何皇宮會有這麼樸實無華的地方,因為可能淨念禪宗本就是這個樣子,只有這樣一批影子太監才會感到習慣。
亭旁有一道流水潺潺的小溪,隔岸溪旁是一座隨水彎曲的小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