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容納得下兩個人。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鋪在亭子中間唯一的一塊石凳上,“坐吧。”拉著我坐下。
說著,也在我旁邊坐下。
離得那麼近,我幾乎可以聽到他的呼吸。
我抬眼,他正一眨不眨看著我,不復以往的譏誚,沒有曾經的嘲笑,他的眼睛如同深深的譚水,幽暗、帶著淡淡的哀愁。
我一時失神。
不知過了多久,他聲音喑啞地開口:“林汐,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深深吸氣,下意識地攥住那張紙,“對不起,耽擱你的時間了。”
一瞬間,那枚印章,突如其來掠過我的眼前,我的腦海中彷彿閃過了些什麼,我的心裡一陣發澀,我幾乎想轉身逃走。
但最終,我依舊只是默默地坐在那兒。
我該怎麼開口?
我要怎麼開口?
咫尺,彷彿天涯。
我還是說出了口:“秦子默,我找你,是因為沙沙……”
“沙沙?”他的聲音又開始清亮起來,他的眼神,一下子突然暗了。
“是,”我定定地看著他,有些困難地說,“因為,沙沙。”
他一下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他的眼神冰冷,半天,挑挑眉,有些不可置信般重複了一遍:“因為……沙沙?”他似是忍耐地,吸了一口氣,“那麼,你是因為你的好朋友才來找我的?”
我無法選擇,我低聲開口:“是。”
他又重重地吸了一口氣,語氣冰冷:“那麼,請你快說,我還有別的事情。”
我的心被深深刺痛,“請你,拜託你,給沙沙一個機會,好好對她,她是一個非常非常優秀的女孩子。”我站起來,輕輕地說,“還有,她一直以來,就喜歡你。”
他定定地看著我,那種眼神,依然是我在哪曾經看過的眼神。
他開口了,他的聲調冰冷略帶諷刺地說:“你算是替你的好朋友來向我表白嗎?”
我被他嘲諷的語氣怔住,我低下頭心裡一陣難過。
他的聲音頓了頓,僅僅片刻之後,一個嘲諷而略帶痛楚的聲音響起:“林汐,我問你,我在你眼中,做過任何讓你覺得我‘應該’喜歡沙沙的事情嗎?還是友情在你心目中實在太偉大太重要,讓你這麼迫不及待主動請纓來找我?”他彷彿聯想起了什麼,銳利地看著我,“還是你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幸福了,所以一心想要把我跟沙沙送作堆?”
我的心,再一次被深深刺痛。
他忍耐地又深吸一口氣:“林汐,我只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告訴我你真的蓋過那枚印章了嗎?”他輕聲然而堅決地說,“請你,對我,說實話。”
說到後來,他的聲音越來越冰冷、嚴厲。
我腦子裡一片混亂,我沒有多想便點了點頭。
他轉過頭去,他不看我,我只聽到他重重的呼吸聲。
又過了很長時間,淡淡地傳來他的聲音:“那麼,你知道那枚印章對於我的意義嗎?”他低頭,帶著無限蕭索和無奈,“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刻那幾個字嗎?”
我的大腦彷彿一下子停止了運轉,我無法抓住任何思緒,我只是愣愣地站在那兒。
“向莎翁致敬。”片刻之後,他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因為他,讓我認識了你。”
我的淚水在眼眶中來回打轉,但我強忍著不讓它落下。
“對於你,我已經無話可說!”他輕輕翕動嘴唇,他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但冰冷透骨,“好,我想我知道了,我終究還是高估了你,你實在是一個無藥可救的蠢到家的天字第一號大笨蛋!”
我低下頭去,我繼續強忍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