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東拉西扯了半天之後,才有些吞吞吐吐地說,有個法律難題,要諮詢一下子默。
他的口氣很是溫和,甚至還有幾分我從未感覺過的緊張和忐忑。
我略略躊躇之後,還是把話筒遞給子默,站在他身旁,聽著電話兩端略帶拘謹的問答,心裡暖暖的。
其實我知道,以老爸這麼多年的資歷和人際關係,未必真的要問這個素來無甚來往的新科女婿。或許這是好面子又拉不下臉的老爸,一步一步的妥協,還有讓步。
我看著子默,“爸媽說,我們只是註冊一下,太簡單了,等我們回國後,剛好你爸爸減刑期滿出獄,兩家商量一下,再……”
先前我陪子默去監獄看過他爸爸,一開始他待我始終淡淡的,除了點點頭,幾乎不跟我說話。直到後來,有一次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子默半天,“子默,你最近氣色很好。”
突然他轉頭看我,語氣沒有什麼變化地說:“只是太瘦。”
我怔了一下,看了看子默立刻伸過來攬住我的手,忙忙點頭,“我會督促子默,讓他多吃點,注意休息。”
他輕輕哼了一聲,未置可否地轉過臉去。
但是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不易察覺的笑意。
我也微笑。我明白,或許這也是他目前所能做的最大讓步了。
子默壓根沒聽我說完,只是稍稍瞥了我一眼,就簡單地說:“好。”
說完,他的頭又迅速地覆了下來。
我微微喘息:“我還……沒……”
他的頭仍然低著,“好。”
我氣結,推他,“什麼……”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他撥冗地簡短地說:“什麼都好。”他又補了一句,“只要你開心。”
我再推他,“子默……還沒吃晚飯好不好?”
沒有反應。
於是我咬唇,放軟了音調:“子默,Angel生日快到了,你是不是應該打個電話?”
“……”
“子默,沙沙說要讓我們當寶寶的乾爸乾媽……”
“……”
“子默,鍋裡還熬著湯……”
“……”
“子默……”
他略帶惱怒地抬起頭。
我躲避他的眼神,囁嚅道:“會……幹……掉的……
他盯著我,抓了一下頭髮,挫敗地說:“汐汐,你可以再沒神經一點!”
我乖乖閉嘴,生氣的人最大。
CD機裡,流瀉著那首熟悉的歌曲——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棄至少還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這裡就是生命的奇蹟也許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記就是不願意失去你的訊息你掌心的痣我總記得在那裡……
(歌曲:至少還有你;詞:林夕;曲:davy chan;演唱:林憶蓮)
子默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他的唇漸漸滑到我的耳邊,“汐汐,我們也生個寶寶,好不好?”
我有點羞怯地轉過臉去,慢慢閉上了雙眼。
我渾身發燙,如同置身雲端,不知道是被熊熊的爐火烤的,還是被那些無所不在的炙熱的吻……
突然間走道里的電話鈴聲響起來了,在一片寂靜中響得很是急促。
我不安地動了一下身體。
子默重重埋下頭去,一動也不動。
又過了半晌,他抬起頭來,抹了一把臉,咬牙切齒地說:“詹姆斯,我要宰了他!”
我一愣,隨即笑得打跌,看著他修長的身影,殺氣騰騰地向電話機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拐角處。
我的眼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到了不遠